崔颢用一下午时间将府中诸事安排妥当,骑着快马在申时之前赶到沈府。
门子看到崔颢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拿着礼盒,马上快步到门外,接过他手中的缰绳,笑容热切的问:“崔大人可是来给小姐庆生辰的?”
由于他时不时会派人到沈府送些小物件,沈府上下都说小姐找了个顶体贴的夫婿,下人们对他尊敬之外还多了几分亲切。
崔颢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经过上次风大关门一事,他对这个嘴巧还有眼色的门子颇有好感,从手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打赏给他,随后问道:“小姐可在府上?”
门子笑眯眯地接过银锭,点头应道:“在的,小姐每年生辰都在府里过。”
崔颢再一次问道:“阿昭往年都是怎么过生辰?”
门子得了好处,立刻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每逢小姐生辰,夫人都会亲自下厨,早膳必有红鸡蛋、甜线面和韭菜这三样吃食,寓意无灾无难、长长久久。老爷和大公子也会精心准备生辰礼,不仅有金银细软等贵重物件,大公子还会请戏班子或是邀请小姐的闺中密友一起庆生,每年方式都不一样。”
崔颢听得格外认真,门子也说得兴致勃勃,不一会儿就将沈昭生辰介绍得清清楚楚。
最后,门子还特意提醒道:“崔大人,小姐特别嘱咐过,如果您来了,可以直接到花厅找她。”
崔颢颔首,踏过正门,穿过缦回婉转的风雨连廊,沿花荫小径而行,不多时便抵达花厅。
花厅佳木茏葱,奇花烂漫,正中间有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风景秀丽,景色宜人。
院中央,沈夫人坐在精致的台案前,边闲话日常,边修剪花枝。
沈昭则站在对面的楠木桌前作画,画中夏日西斜,紫薇花亭亭绽放,花朵绚烂粉艳,花瓣清新秀美,满卷芬芳馥郁。
崔颢眼中只有提笔作画的女子,她身着月白与淡粉交织的委地锦缎长裙,袖口勾着祥云花纹,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鸢花,笑容灿烂如夏日朝阳。
沈夫人和沈昭听到声音,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院门口。
崔颢快步走进来,向沈夫人行礼问好,而后走到沈昭身侧,先是低头看画,目光顺势上移,眼中含笑的夸赞:“伯母团花式插花高低拥簇、一派富贵,阿昭插花入画,娇艳欲滴,相得益彰。”
他虽然夸着花,眼神却专注地盯着沈昭,仿佛那句“娇艳欲滴”是说给她听的。
沈昭不禁抿唇一笑,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嗔怪道:“就会说好听话,我娘才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哄骗呢。”
沈夫人却笑得格外开心,连声说道:“怎么不会?让他多说点,我爱听。你爹和你哥夸人跟背书似的,一点新意都没有,还是喻之夸的好听。”
刚回府要进花厅的父子俩同时收回右脚,尴尬的站在门外,均觉得崔颢有些碍眼。
家里就两个女人,怎么一遭都被他讨好了?
夸人还得分出三六九等,以后还让不让他们爷俩活了!
沈昭瞪他一眼,继续低头专注于笔下的画作,笔尖轻轻勾勒出细腻的线条。
崔颢静静地站在一旁欣赏沈昭作画,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沈夫人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女子平日闲来无事,都喜欢烧香点茶挂画插花,你不觉得无聊?”
她至今还记得,崔少卿嫌弃女儿画功不好,害得女儿伤心许久。
崔颢嘴角含笑,温和地回应:“人间难得闲情时,莳花弄草最相宜。四般闲事既能陶冶情操,又能忘却尘世纷扰,怎会不好?”
沈夫人突然觉得状元之才也没什么稀奇,还不如自家女婿能说会道呢。
她临时起意,指着沈昭的画问道:“好画须配好诗,犹如锦上添花,不如喻之帮阿昭题首诗,如何?”
崔颢欣然点头,目光从画移向沈昭,又落回到画上,缓缓提笔写下:“沈家生辰好风烟,柳暖花繁四月天。金凤对翘双翡翠,蜀琴初上七丝弦。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不羡鸳鸯不慕仙,人间天上共婵娟。”
崔颢写完将笔放下,眼神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轻声问道:“阿昭,你觉得这诗如何?”
沈昭觉得这男人总是时不时的撩拨自己,连题个诗都要卖弄风骚,实在可恶,故意不屑地说:“你这诗跟我的画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怎么样。”
沈夫人好奇地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画卷上的诗,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怎么没关系,画中有诗,诗中有画,寄情于诗,诗融于画,我倒是觉得挺好。你爹要是能写出这样的诗,我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沈尚书终于听不下去,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急切地说:“让我看看,什么诗能把你笑醒。”
当他看到画上的诗,嘴巴顿时撇下来,酸溜溜的说:“阿昭画的确实不错,但这诗嘛……实在不敢恭维。不能说跟画一点关系没有,只能说毫相不干。”
他绝对不是嫉妒,哪个好儿郎会写这样的酸诗?
沈成安也跟着抻脖子看,然后啧啧骂道:“谁要跟他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