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苏家的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你、你为何还要……” 还有什么事比同秦三友对峙更能令人崩溃的呢? 答案是没有。 如果可以,秦九叶宁可再跑上几趟清平道、进几次宝蜃楼、摸几次那和沅舟的小手,也不愿面对眼下这个情景。 但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早晚都瞒不过秦三友,眼下金宝和李樵都不在,倒是个适合坦白的时机,于是干脆搬了一旁的板凳坐下来,决定好好同对方交交心。 “此事同案情有关,我就算同你解释,也需隐去些细节。你只需知晓,此案背后之人手中握有一味秘方,似乎已有人在其中尝到了甜头,又似乎已有不少人在其中栽了跟头。我只想知道,那所谓的能治百病、解百毒的不死丹药是否并非捕风捉影,这才搅得这城里城外都风风雨雨……” 秦九叶语气诚恳,只是她越是想摆出一副“好好谈”的样子,秦三友就越是心焦。 他几乎是立刻便站了起来,背着手在院中踱起步子来,嘴上一连串地嘟囔着。 “不死丹药?哪来的什么不死丹药!你瞧瞧你自己现在说话的样子,同那些乌烟瘴气的臭道士有什么分别?我当初送你去拜师学医,可不是为了在这听你胡言乱语。早知如此,当初何必白瞎了我那一篮子鸡蛋!” 秦三友一直都很穷,当初送她去拜师学医的时候实在也递不上银子,便攒了一篮子鸡蛋送了去,若是换了旁人定会觉得是种侮辱,可她师父当时也是个穷鬼,便勉强收了她当做苦力差使,顺便教了她些本事。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然而时隔多年,秦三友连一篮子鸡蛋的烂账都翻了出来,秦九叶只觉得自己嗓子眼冒火。 “我哪里是在胡言乱语?我说得是正经事!我当然不信这世上能有不死丹药,可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弄明白这背后真相。很多时候,你没见过、我没见过的事物,不代表就不存在,现下不存在不代表以后不存在。这世间有多少奇方妙引都源于不可知,若是连想也不敢想、试也不愿试,那才真真是不会有结果!” “就算有,又如何?!”秦三友长叹一声,尾音重难掩嘲讽之意,“金贵的东西不是给我们穷人享用的,不过徒增一点希望、再带来更多失望罢了。何况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老不死又有何用?一世受苦也就罢了,还要多一世受苦,我倒是宁可早死早超生。” 如果贫穷是秦三友一早便刻下的墓志铭,那受苦便是他终生背在背上的一块碑。他已不去探究自己为何会受苦,他将受苦这件事写进了命簿里,他对世界的全部认知都是以受苦为基础的。 每当秦九叶想要去改变什么的时候,便觉得自己好似在用鸡毛笔去改写石碑一般无力。 她努力压下嗓音,再次恳切地说道。 “阿翁何不这样想?倘若真有那样的东西,不说飞黄腾达,果然居势必可以名声在外,小富一把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到时候阿翁不仅不必受苦,还可以去城里享享福……” 秦三友眉间的褶皱依然深深刻在那里,声音却放缓了。他摊开了手,再开口时几乎带上了几分哽咽。 “阿翁不需要你去赚这个钱。说来说去,你总还是想着要发财的事。我们、就我们几个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可他越是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话,秦九叶便越是无法接受。她只觉得自己几乎被气昏了头,那些陈旧的、压在心底深处的话就这么一股脑地被倒了出来。 “发财怎么了?发财有错吗?!有钱才能过得好,有钱才能活得久!当初杨姨病重的时候,如果我能多留下些银钱,她说不定便不用死了!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失去了杨姨,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秦九叶的质问声回荡在屋瓦之间,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呼号。 她有多少年没有提起过杨姨,便有多少年独自默默忍受着这种折磨。 半晌,秦三友的声音终于彻底低了下来。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像是小时候她生病睡不着、他为她讲故事时的语气。 “生老病死,就是老天爷也无能为力的事。你那时才多大?这不是你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用,什么也护不住。” 然而他越是宽恕她、安慰她,她便越是无法摆脱心底的那道执念。 “我从前不可以,现在却可以了。阿翁,我已经长大了,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只能哭鼻子的小孩子了!既然能守护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我去为将来多攒些底气,有什么不好?多挣一些银钱有什么不对?” 秦三友望着那张年轻却固执堪比他这个老头的脸,半晌才抖着胡子说道。 “这就不是银钱的问题!那命案何其凶险,就连督护也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