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直信奉的良策。 庭院中安静了片刻,低垂着头的女子才轻轻开口问道。 “督护以为,我今日是来讨银子的?” 邱陵望着眼前女子的头顶,一时瞧不清她的神色。 “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我今日前来,是要问督护几个问题。”她抬起头来,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他身后那片亮起的晨光,“人死了,但病还在,给苏凛秘方之人也在。若是再有下一个和沅舟出现,督护可有把握能做得比这一次更好?可有把握在他们发病之前寻到他们、提前制止他们再伤人或是杀人?” “没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酷响起、一如往常,“但这些都不是你该插手的事了。” 说完这一句,他几乎克制不住要长呼出一口气来,然而与此同时,身体里却有什么地方突然空了一块。 那夜在听风堂的小厨房里,那少年的话好似一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里,虽并不能真的影响他的决定,却总是刺得他坐立难安。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抱着权衡的心态将她放在这局棋中的,但不知何时开始,他每每摸到这颗棋,都会有种挥之不去的不适感。 他将这种不适归于自己的良心。 她很优秀。一个优秀的人不该埋没在尘埃之中,琢玉而成器,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想让她放开手脚去做些事。 但她也很无辜。一个无辜的、本该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实在不该同他一起,陷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泥海中沉浮。 寻个合适的时机让她离开这一切,才是正确的决定。而眼下,就是这个时机。 邱陵想罢,握拳的十指终于缓缓松开。 他对他方才那短促而有力的断绝之词有信心。 毕竟她是个聪明人,很多事不需要他说得多么详细,她便会明白其中深意了。眼下他这般直白地道明一切,她便该知难而退了。 可不知为何,她竟像是突然之间听不懂他的话一般,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秘方一事和江湖脱不了干系。不论是元漱清的箱子还是宝蜃楼的大火,都是江湖中人的手笔,那心俞则是天下第一庄的人,那日杜老狗目击到的抛尸之人也是江湖高手,我们要找的人一定藏身于江湖之中。我知晓督护武艺高强,但你毕竟出身官府,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之处。而我虽只是个无名之辈,这些年却也没少同那些江湖客打交道,能做的事反而更多。” 递银子的手缓缓垂下,他终于有些看明白了。 她不是听不懂他说的话,而是同他一样,做出了某种决定。 邱陵沉默片刻,沉声开口问道。 “放下这一切,在能抽身的时候及早抽身,回归到你原本的生活中去,难道不好吗?” “就当我已不能抽身吧。”秦九叶说着说着,竟然轻轻笑起来,“督护是不愿与我一同查案,还是不愿继续追查了?” 她的语气越是轻巧,他的情绪便越是无法控制。 “秦九叶,你好大的胆子。” 一个人要有多大胆,才能用如此瘦弱的身体、贫瘠的处境,盛下这么多的勇气与顽强? 若非亲眼所见她之前的种种,他简直要怀疑这不是勇气与顽强,而是愚蠢和无知。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次警告道。 “你可知在江湖中寻一个连姓名和来历都不知晓的人,犹如泥海捞针?你有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多少信心能够投入其中?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又能否承担?” 他的警告是沉重的,但眼前的人似乎一早便已想清楚了自己的答案,几乎没有犹豫地开口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还能在这条路上走多久,只是觉得眼下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关于那秘方和秘方背后的事,我还想继续查查看。前路虽然漫漫,但督护若想一起,我们便可同路。” 秦九叶说罢,抬头定定望向眼前的人。 她的眼神中有询问、有邀请。她在邀请他同路。 年轻督护那双向来冷硬冰封的眼底,一瞬间泛起了波澜。 同朝中那些军功加身、春风得意的武将相比,他身边常年跟随的亲卫随从、帐中亲兵要少得多。他从没有挽留过任何一个想要离开他的人。只因他心里清楚,他要做的事、要走的路都是很艰难的。 而一条艰难的路上,是不容易找到同路人的。 邱陵盯着那张沐浴在晨光中、带着些许尘土和汗水的脸,许久才有了动作。 他低头拆下了腰间佩着的玉佩。那是一块回字纹水苍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