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方才被雪打湿的衣衫也渐渐干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齐荀始终没有再开口,陆瑶珂有些坐立难安,这个答案应当不会引起齐荀的特别注意才对,怎么他却好像默然沉思了许久? 难道他当真是在试探她有关祺儿的事? 齐荀注视着陆瑶珂,一语久久梗在喉间。 她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无处不彰显侯爷对她的感情,那个阻碍他捋清事实的一环如今有了答案,可他还想知道,他还想知道更多。 他今日步步逼近,为的不过是最后的答案,然而听到方才她的回答,他突然想止步于此。 她低着头,浓密的眼睫掩盖了双眸的情绪,放在腿上的指节却在用力。她紧张什么呢? 担心自己早年的移情别恋被他得知,还是不想在旧爱面前谈及自己的丈夫? 齐荀垫着干巾拎起瓷壶倒茶,热气升腾朦胧了视线,放下瓷壶,他最终问出了那个问题。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进倚翠院吗?” 他想知道,他必须要知道,陆瑶珂对那个人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过去如何他可以放任不管,但以后......他想要她的以后。 可陆瑶珂几乎没有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会。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进倚翠院。” 陆瑶珂并不傻,从今日她清醒过来,齐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试探她,她似乎隐约感觉得到齐荀在试探什么,但那感觉只是虚无缥缈,让她抓不住。 可她下意识觉得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她不能撒谎。连上一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九分真,只是有一分必须由她埋藏。 她没有撒谎,齐荀自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再进倚翠院,那时祺儿已经出生了啊。 她根本无从选择。 可是齐荀究竟在试探什么呢? 齐荀的心思深不可测,陆瑶珂自觉不能再与他继续周旋下去,于是又一次起了身,这次齐荀没有阻拦。 她扶着车厢壁缓缓下了车,车外立着一位侍卫,那侍卫她很眼熟,常跟在齐荀身边。 侍卫训练有素地低着视线,陆瑶珂想到那日囚她时的护卫,心底不禁生出些疑问,齐荀一个京内大臣,怎么身边会有这么多护卫? 陆瑶珂身上发软,咬着牙强撑着走远了,将这疑问抛到了脑后。 “主子。” 庞庆进了车厢。 他猜测主子和陆姨娘应当谈得不是很愉快,不然主子不会放陆姨娘独自离开。 悄悄抬眼看去,只见主子侧对他坐着,瞧不见脸上的情绪。 齐荀神色清淡地坐着,袖下只手拿着琉璃瓶,琉璃瓶微微倾倒,敞开的瓶口流出点滴墨汁,宽大的袖间沾染上浓重的墨香味。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唯有这墨香味能让他沉下心来,可这令人清静的源头是她,让人憋闷的源头亦是她! 会的。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进倚翠院。 其心昭昭!其心可鉴! 啪嗒——墨瓶从他手中滑落,黑墨汩汩从瓶中流出,胸口那团淤堵仿佛顺着血液蔓延到四处,齐荀全身都冷了下来。 “寻个空,去知新斋把东西搬出来吧。” 下首的庞庆听到这话却是一愣,主子这是再也不去寻陆姨娘了? 虽说三爷的事已经暂告一段,但主子这话怎么听着,似乎要和陆姨娘从此决断了? 只是再抬头看去,主子的双眸似比流出的浓墨还要漆黑,那一瞬便让他寒意四起。 他未敢多言,领了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