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将一地残叶泥泞吹得四处飞溅。
楚欢隽笑道:“我想,你应当知道我是谁。”
“且不说,以我大楚皇子的身份,你就不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但今天,我也不想讨论这些狗屁身份地位。你觉得,凭你的功夫,能赢过我吗?”
楚欢隽一字一句地说着,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他身后跟着一阵阵夹雨吹沙的冷风。
“既然我敢单刀赴会,我就有本事把该带走的人全都带走。”
楚欢隽站定在离桃杳五尺之外的地方。
“你没有资格让我做选择。”
话音未落,陆澈将原本横在桃杳脖颈间的短刀一齐转向楚欢隽,阻止了他继续靠近的脚步。
桃杳心念一动——蛰伏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时机。
就是现在!
桃杳瞬间张开双臂扑向陆澈,给他的双腿来了一个大熊抱。
陆澈显然意料不及,正想抬腿将桃杳甩开时,忽然感觉到她在用牙齿狠狠地撕咬自己的裤腿,已经被她咬开了好几处破洞,紧接着便有某些尖利的东西正从那些破洞趁虚而入,飞快地扎入了他的肌肤里。
来不及思考她在做什么,楚欢隽的折扇已经飞到眼前来,陆澈连忙抬刀去挡。
可楚欢隽攻势越来越紧,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陆澈的双腿被桃杳死死地绞在一处不能动弹,只有上半身能勉强应付楚欢隽接二连三的攻打,究竟是分身乏术,再多也抵不过四五十招,恐怕不过多久就要败下阵来。
这时候,一直死死钉在陆澈小腿上的桃杳忽然松了口,扭头朝楚欢隽大叫道:“小楚,你快走,带着我爹和我姐一起,快走!”
楚欢隽眸光一闪,彼时他手里的折扇已经抡成了一面圆镜,根根扇骨间瞬间迸出特制的暗器尖刃,寒芒毕现,将扇子掀起的气流都变得寒冷。
这寒冷的气流接二连三打在陆澈的侧脸上,就像粗粝的石磨子上下碾压,不一会儿就将他的脸颊打出无数道血痕。
“你不走,我便不走。”
楚欢隽的声音从上空传入桃杳耳畔。
一时间,桃杳似乎觉得心跳停了半拍,可是理智迅速恢复回来,促使她转身扑向楚欢隽。
楚欢隽下意识弯腰要去接住桃杳,却猛然看见桃杳朝他张开指甲被磨得无比锋利的五指。
没等反应过来,他感觉喉结处猝然一冷,似乎有什么正顺着他的脖颈蜿蜒流下,滴滴答答淋入衣襟之内。
夜幕中,他看见桃杳的眸色忽明忽暗。恍如这么多年来缠绕他许多个日夜的那些梦境,那个月色忽明忽暗的夜晚,流水逝沙,云飞烟灭。
风声喧嚣得过分,他险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楚欢隽下意识去触摸喉间伤口,触到了一片冰凉。抬指一看,是血,又好像不止是血。
还有某些淡红色的液体,不能与浓稠的血液相融,顺着他的指节骨缓缓滑落到掌心,渐渐泅成了一汪绯红色的小小湖泊。
这一刻,风声终于静下来,楚欢隽清晰地听到桃杳的声音。
“谁说过……要你非要带我走了?”
下一秒,楚欢隽的面前炸开重重紫色迷烟,辛酸的迷药气味熏得他一时间睁不开眼。
待烟雾散尽时,桃杳和绑架的徒匪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时颐迁和时兰心还在原地。
楚欢隽心下一惊,举目四望,皆已找不到桃杳的踪迹。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时桃杳,实在是个让人捉摸不定毫无办法的“变数”。
从桃杳挠了他那一道时起,楚欢隽便感觉眼前视线愈来愈模糊,心口也莫名地发慌疼痛。
江湖经验告诉他,这是中毒了。
“这下麻烦大了。”他自言自语道。
神通广大的逸王,竟也有一天会栽倒在这种小门小派的陷阱上。
楚欢隽一边感叹着天道无常,一边向天空吹了个暗哨,一边只好无奈地叹着气去收拾晕成一团乱泥的时颐迁和时兰心。
***
子时,京城之外百里,野松林。
桃杳苏醒过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一架破旧的马车里。周围有旁人的呼吸声,桃杳警觉地爬起身来,看到的却是倚在一旁假寐的陆澈。
陆澈听见动静,便缓缓摘下压在头上的斗笠,看向桃杳的目光微微闪动:“你醒了。”
桃杳飞快地打量他一遍,发现他已将两只裤腿卷起,用绷带包扎过了被她指甲挠伤过的地方。
感受到桃杳的目光,陆澈从脚边抓起一瓶药酒,丢到桃杳手中:“喝这个,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桃杳接过瓶子,拿在手里晃了一晃,神色微动:“谢谢。”
陆澈颔首,又将眼眸缓缓阖上养神,淡道:“楚欢隽带走了他们,估计这会儿已经平安回到城中了。”
“哦……知道了。”
一问,一答,再也没有人说话。狭小的空间里,寂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自己的心跳声。
桃杳盯着自己脚上那双早已被泥污染得脏黄的素履,很无奈地伸手去拍了拍粘在鞋尖上的一点草屑。
她膝盖上的伤还未好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