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离开舂臼镇。”
“可是距离上巳还有十五天呀。”
“那是通往外面的门,你过了舂臼,已经回不去了。”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
“没有,但也不算活。”
“半死不活?那算什么?”
她皱着眉,不知怎么和我解释。
“杨天一,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回来?”
我说道:“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舂臼镇,你没办法嫁给灰老爷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想让我带你走吧,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她低着头不说话了。
张德彪跟在我们后面,显得有些尴尬。
“那个,姑娘,我想问一下我现在算什么?
按理说我已经死了,但因为生前浪费粮食,所以应该变成猪,被灰老爷吃掉,但我现在跑出来了……”
雪晴摇了摇头。
张总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现在的处境都很尴尬,一个不该来的活人,一个不该留的死人,还有一个被退货的新娘子。
舂臼镇待不了,外面也回不去,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了吗?”
雪晴说道:“当然不是,如果大姐肯收留我们的话。”
“大姐?”
之前听灰老爷提起什么孽镜,想来孽镜不止雪晴这一个女儿。
“可是你大姐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就是了。”
我和张总跟着她穿过山间的迷雾,听到前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随之一片鲜红映入眼帘。
这山里居然有一条缓流的大河,河水为奇怪的墨绿色。
就像是沸腾一样,里面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两岸开满了血红色的花朵。
“这是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
张总说道:“这么宽的河,也没看到有桥呀,难道要游过去吗?”
雪晴摇了摇头,捡起河边的一截枯木扔进水里,那木头顿时就溶解了。
我和张总都瞠目结舌,这才注意到墨绿的河水中飘着许多死人骨头。
“别怕,有渡船。”
说着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岸边有个小码头。
可她突然又皱起眉。
我问道:“怎么了?”
“搭船要船钱的,我的钱全都给抬棺匠了。”
张总笑了笑。
“小意思。”
说着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钱包。
“要刷卡还是付现金都没问题。”
雪晴却摇了摇头。
“这种钱在这里用不了。”
随之告诉我们,船家收的钱有四种,金子、银子、铜板以及冥纸。
张总把信用卡和钱全都丢进河里。
“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说道:“恐怕灰老爷的人很快就能追上来,就不能求那船家通融一下吗?”
雪晴摇了摇头。
“船到一半他才会收钱,如果拿不出来。
说着她伸手一指,只见河中心的位置,船家直接把一个掏不出船钱的家伙扔进了水里。
“这条河叫忘川,只要过了河就算是离开了舂臼镇,我们就安全了。”
说着,雪晴带着我们往岸边的山坡上走。
“其实我们不用急着过河,灰老爷的人追到河边,只要没看到人,肯定就以为我们已经逃到对岸了。”
我和张总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这时发现前面的山坡上冒着一缕炊烟。
走近一看,原来一处茅草屋,院门口站着个正在筛豆子的老太太。
看她那体型,不像是灰老爷的人,应该能信得过。
老太太是个盲人,家里很清苦。
但我们求她收留过夜,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雪晴说她有办法凑到过河的钱,但得靠张总帮忙。
她向老太太借了三炷香,在土丘上摆了个简易的供台。
说张总刚死不久,他的家里人给他烧纸钱的话,通过这个供台就能接收。
可三炷香燃尽,我们一张纸钱也没有收到。
张总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
张总说他虽然是个富豪,但出生却很不好,自幼父母双亡。
后来他拼了命地攒钱,有了第一桶金,再投资做生意,才成了老总,也算是逆袭的典范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没有可以祭奠他的亲人。
我说道:“不是还有孙小翠吗?”
张总自嘲的一笑。
“你觉得她是想嫁给我,还是嫁给我的钱?”
我心想那这可麻烦了,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当晚,老太太煮了野菜粥招待我们。
自从过了舂臼,我也可以吃这里的食物了。
我想着同在舂臼镇,灰老爷那般骄奢淫逸,忘川河边的老太太却如此清贫。
看来这种事儿在哪儿都一样。
吃过饭,老太太继续筛选她的豆子,我们本来想帮她的忙。
可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