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腰间抽出刀子,递过去,吩咐部下。
“离约定好的午时还有一个时辰,此时杀羊正好。我们就等宋人来。”
……
……
“我们还有多少钱?”马车上,种彦崖问。
李浔翻看账本,这是雪青昨天连夜给他们做的,记录的是卖陈米的帐,根据花销估算了下劫掠山匪剩下的银钱。为了做这本账册,雪青熬了一宿,李浔顺理成章给人放了两日假,临时叫了两个车夫驾车。
这两个车夫只会说辽语,李浔全程用辽语与他们沟通。
“不多了,只有两千来贯。”
种彦崖险些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掏了掏耳朵,确定李浔没有说反话:“这叫不多?”这都够他养活自己到下辈子了,都能买匹千里马。
李浔点头。
除了在牢里和刚出监牢借住蔡休家的时候,现在是他最穷困的状态。
看到种彦崖皱眉,他安抚说:“不急,若是快见底了,我们就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山匪窝,再劫掠一回。”
种彦崖叹气。
“也罢,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不多’。”
李浔收起账册,掀起车帘,看着辽国中京的街道,车水马龙,一片热闹,其实已经很像汴京了。只是没有汴河,以及河道上的各路船舶。
种彦崖问:“见到那些女直人之后,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我昨天已经想好了,”李浔笑了笑,他说,“那个没里野地位不低,如今关在牢里,这些女直人想办法要救他,却缺少门路,我们就帮一帮忙。”
“笑得真奸诈。”种彦崖问,“怎么做?”
李浔从蹀躞上的配饰里摸出一枚印章。
“这是那天你摸尸体摸出来的。”种彦崖眼尖,他亲眼见过李浔用沈端的这枚印章伪造文书。
李浔点头:“就借机让他们知道,我们同使团的人有亲。”
两个人对话是说的汉言,在车夫听来,叽里呱啦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东西,只闷头驾车。
两辆车马在巷口停下。前面坐着人,后面运着粮。
李浔下车,格外递给两个车夫各十个铜板。
用辽语说:“你们做得很好,这是额外的奖赏。”
随后,带上两个小罐子,抬头望了一眼这些女直人落脚的地方,迈入院中,脸上扬起倨傲的笑容。
“我们来了。”
院子角落拴着的羊咩地叫了一声。
石家奴摸了摸羊羔柔软的毛,解开它用破布蒙住的眼睛,从院子边角跑过来,“你们来了,羊已经杀好了。”
“二哥已经让人杀好了羊,就在院子里,你们说的做法是什么样,我就不信从没吃过。”他大声说。
种彦崖道:“一准好吃。”
李浔注意到他手里攥着的布条,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石家奴说:“我把我养的羊眼睛蒙上,这样它就看不见有其他的羊被杀。”
李浔:“就算眼睛蒙上,难道听不到声音,嗅不到气味?同族之死,就算蒙住眼睛也会知道。”
石家奴觉得很有道理。
“你说的有理,那以后我就不蒙着它了,做我们女直人的羊,必须不怕同族的血。”
李浔的笑容冷淡了下来,还是在笑着,但是冷的多,石家奴生的矮,没瞧见他神情的变化。
李浔把手中的瓷罐递给一旁的护卫。
“这就是要用的东西。”
种彦崖补充说:“我们花了不少钱,光是里面的茴香和花椒,就足足费了一小锭金子,你们真是占了大便宜。”
绳果安排部下把马车上的二十袋陈粮全都搬进来。
刚走进院子,听到这么一句话,绳果笑说:“既然如此,我们再送你一头羊好了。别说一头,若是好吃,几头都可以,我们春州最不缺的就是牛羊。”
如今春州旱着,闹着灾荒,野草生的比禾苗麦苗都壮实,养的牛羊很肥。不过这些都是贵族的牧场,因此底下的奴隶和大多数部下还是没有吃的。
石家奴咧嘴笑起来。
“二哥果然最大方。”
其他的正在架住烤羊部下和汉子们也都大笑起来。
李浔注意到院子里少了将近一半的人,心里略一想,困境在前,大致知道这些人是去救没里野去了。
他解下酒囊,慷慨道:“这是我从宋国带来的好酒,剩的不多,让你们尝尝味道。”
那个酒囊,实在是个寻常的酒囊。
瞧着不大,也就小酒瓮半坛的容量,几个剔头的女直人面面相觑,这么少的酒,让他们七八个人喝?
绳果接过,打量一番,晃了晃里面果然有水声。
身后有部族汉子嚷嚷道:“李公子,不是我说,这够喝什么的,在我们春州,这些全给一个男人喝,连醉都不会醉。”
种彦崖看着他们的样子直笑,想起了自己头一回喝到这样烈酒的样子。
“你们一尝便知。”
他说的宋话,绳果听懂了,拧开酒壶的塞子,闻到一阵凛冽的酒香。身子顿住,从桌上捡了个碗盏,给自己先倒了一杯。
一口下去,绳果脸色变红,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