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青离开后,饶定抱着竹筐,一双眼睛盯着那坐在街头,饭碗里有两枚铜板的刘承辛。
心里想起之前朱官人把他们聚在院子里,说过的话。
“旁人为我朱家做事,必然没有自己人尽力,那些暴民定然还有活着的,你们都把他们姓名体貌记在心里,若是有遇见的,就立刻捉回来,活人也可,尸首也可,甚至人头也可,我朱家定然重重有赏。”
听了这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
饶定又听朱官人说:“若是有人发现那些暴民,我赏他五十贯钱,若是都把人捉了回来,我就给他改了籍书,到外边做个管事!”
五十贯钱。
饶定咽了咽唾沫,心里有点后悔,他瞧见是他眼尖,干什么往外说?现在好了,头儿和马彦都听见了,也都知道人在那,白白有人抢功。
饶定暗自瞧了一旁的马彦一眼,想了想,把装着萝卜的竹筐递了过去,一副尿急的样子。
说:“老赵,我去撒个尿,你帮我看会儿东西。”
说完,他起身往外边走,还记着自己身上的差遣,往那些年轻公子们那边看了一眼。
……
……
戴平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到李浔身边。
李浔顺着他的视线往远处一看,就看到了刘承辛坐在地上讨饭,那是人最多的街口,一眼就能让人瞧见。身上穿着翻出来的乞丐衣裳,瘦骨嶙峋,头发油腻。
李浔低声问:“不是给他洗了澡么,你是如何做的。”
戴平安嘻嘻笑说:“衣裳是之前宁二他们穿过的,我瞧着有用,一直收在库房里没扔。他脑袋上是额外用了菜油抹上去,又泡了雪水,可额外花了不少钱。”
说到这,他有些心疼。
李浔远远打量着刘承辛,说:“身上没有虱子跳蚤,还是有些难以遮掩,不过先唬住朱家的这些人足够了。”
戴平安说:“我回来的时候,已经知会给刘克,他去同何相公说去,具体弹劾什么不好说。”
日头黑下来了,冬日天黑的早,一盏盏花灯被点起,周边又有许多摊贩,除了有卖吃食,卖年礼,卖绣品和竹编的,还有许多卖香烛灯火的摊贩,一盏盏丁火点起,亮堂的很。
夜幕低垂,红橙暖绿各色的花灯连成一片,随着朔风轻轻摆动,像是海水里的一尾龙鱼翕张鳞片。
李浔就站在热闹的花灯之中,笑了笑。
他轻声说:“没关系,他们不知我要做什么,心存犹豫才正常。”
“李浔!来吃烤兔了!”
蔡休兴冲冲走过来,端着两包叶子,上面是买的两刀烤兔肉,身后严士提着他买的花灯,惹得身旁的小儿目不转睛。
李浔接过。
蔡休瞧了他身旁的人,“这是戴平安?怎么刚才忽然走了?”
戴平安拱手笑道:“见过蔡公子,小的刚才肚子疼,怕腌臜了小官人们,就……”
“好了,你不必说了。”蔡休还要吃饭呢,他拿着属于他的那包兔肉,边吃边说:“这个味道好,只是真不如你的方子,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吃一顿?”
说完,又想起来,回身对小厮严士说,“严士,再给我买两刀,算了,买五刀,我回头带给爹娘吃。”
他爹他娘都养身子,晚上吃的不多,怕积了食,蔡休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到时候他给爹娘吃一包,妹妹吃一包,自己还能吃三包。
严士道:“少爷,你今日就带了我一个出门。”他手上哪能腾出空地去给人买烤兔肉吃。
蔡休只得作罢,嘴里吃着兔肉,又想起之前李浔做的羊肉,烤兔子也是好吃极了,蔡休就一直看着他,想等他应声。
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李浔说:“等旬休的吧。”
蔡休道:“是了,你还得上差呢,可不像我这样想逃学就逃学。”
蔡休又想起来,叫了一声:“不对,今日你也不是旬休,怎么白天还在家里?”
“衙门不用点卯。”李浔说。
他又没有正式的官职,只领着差遣和官品,做多做少全看上面的意思。之前何观算是他的上峰,一向好说话,若是见李浔有事,还会顶了他的阙为皇子讲书,帮忙代课。
如今何观身死,吏部和政事堂都忙着,也没工夫新拨人过来,起码要等年后再说。
蔡休不知道这里面的关系,略一思考脑袋就疼,他决定不难为自己,低头啃着兔肉,很快吃完一包,一边吃着,又去买吃的。
种彦崖见了,拦住蔡休。
“这是第三刀羊肉了吧?”
白子兴看得可乐,在一边说:“你这都吃多少了,后面王婆子的炒肝,洪家的糍粑,宋氏的饼丝就快出摊了,你要是不吃,那可都让我买了。”
蔡玉瞧了一眼兄长的体型,重点看着他的肚子,说:“大哥,你再这么吃下去,等过年都套不上新裁的衣裳了。”
蔡休如今还只是偏胖,他骨架不大,眼睛生的大,是个看上去顺眼的小胖子,再这么吃下去就未必了。
蔡玉语重心长道:“之前娘想给你说亲,但都没有什么好人家,要是再这样下去,就更少了。”
被朋友和亲妹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