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城的夜晚来得很晚。 饶是进入了深夜,天上的明月和几乎满布的星辰,反而让这一片让人闻风丧胆的诡秘之地变得浪漫而热闹。 夜里无风,几人在饱腹一顿后都歇了下来。 为明日的离开做准备。 姜晚从马背上取下一个毯子,铺在一处看起来还算坚固的矮丘旁,双手垫在头下,仰望星空。 “所以,你明知这里有药人,还一意孤行地过来了?” 姜晚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可躺在不远处的晏珩却听出了她声音中的责怪。 “在这边,我常常会想,或许没有办法再见到你了。” “可没想到,如今的我倒是比之前强壮了不少,不似以往病歪歪的。” “时间一长,我都要忘记自己是个身中剧毒之人了。” 姜晚轻哼一声,“你倒是心大。” 她这一路虽然不说,但心中不免冒出一些想法。 她甚至想到,或许她最终看到的,便是他的一身白骨。 姜晚这小情绪来得突然,晏珩一时不知要如何应对。 想要将她圈入怀中,可想起身边还有其他人,就硬生生忍下了这个冲动。 想了半晌他道:“我时刻谨记你的话。” “从没动用过内力,也并未一度消耗自己。” “我还想着,待这边没事儿了,就可以回去见你了。又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姜晚在昏暗的黑夜之中翻了个白眼。 她问道:“那为何来这里?难道不是因为知道这边有药人出没才来的吗?” 姜晚才不信,一个程首辅的秘密,就能勾的动他。 晏珩被一语点破,一时间哑然,千言万语卡在喉间,再说不出一句来。 …… 陆远对于眼下的环境不甚了解,想到来时姜晚那焦虑的神情,他没忍心去插足两人的二人世界。 只能拉着陈瑜问东问西。 在知道他们是杀了自己的坐骑才将守在魔鬼城外的药人引开时候,陆远突然就对明天的离开,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毕竟在这荒漠之中,若是没有坐骑,他们只是徒步,怕是得走上几天几夜。 这还是不被蛮子发现抓住的情况下…… 陆远怀揣着忐忑,守了前半夜,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开始隐入云层休息的时候。 一个山丘后,传来了西西索索的声音。 跟着姜镇的两个活到现在的亲卫,都是孔慎拨给他的人。 平日里背后也没少议论这个靠着裙带爬关系的侯爷。 甚至还曾酸涩地想,若是当初是自己得了那孔家大小姐的青眼,眼下能坐在将军位置的也合该是自己才对。 如今三人落到如此境地,那两人对于众人口中明日的离开是完全不抱希望的。 毕竟,在他们眼中那些试图离开的,都成了恶鬼口下的亡魂。 饶是姜镇,离开一趟回来也折了不少兄弟,自己也断了一条腿。 可两人也明白,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待他们藏的熏肉吃光,待水喝光,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死亡。 是以,在姜晚多次从马背两侧的布兜之中取出粮食和水囊时,他们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为了让马儿得到休息,马背上的背兜都已经卸了下来。 两人十分顺利地摸了过去,可当所有驼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时,他们才发现,里面的东西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多。 看着那仅有的两个水囊和一些粗糙的食物。 那皮肤黝黑的亲卫叹道,“就靠这么点儿东西,明早都不够吃的,他们怎么可能走得出这荒漠去?” 说着自顾打开一个水囊灌了一口,“阿三,只这些东西不行,咱们也得出去。” “你今日也见了,就那两人为了引开那些恶鬼,将两匹马杀了。明日咱们如何出去?” “跟着他们?你不怕他们把咱们两个杀了?” 皮肤黝黑的亲卫道:“不是还有两匹马呢。” “而且。”他突然话锋一转,眼神也迷离起来,“我这多少日子里,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阿三严肃道:“你不要命了?虽然我不知那先来的两个是个什么身份,但能和姜镇那般说话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到时候,别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皮肤黝黑的亲卫却笑了,他摇了摇手中的水囊,突然从后腰上摸出一根嫩绿的草来。 在那阿三惊愕的目光中,将草叶碾碎,绿色的汁液顺着他的手指滴入水壶之中。 他轻轻晃动,“等明日,能顺利离开的必然是你我兄弟二人。” “到时候,倒是可以带上那女子……” “是吗?” 那人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沙哑撕裂般的声音。 两人后脊皆是一僵,回头,就看到没了一条腿的姜镇,一手持一支木棍站立在两个山丘之中。 “你……” “将军……” 两人刚开口,就觉后脑一痛,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躺在地上。 陈瑜和陆远一人手持一柄宽刀,站在两人身后。 “姜二叔,你混得当真不怎么样,连手下一个个都是如此货色!” 陈瑜十分不客气地踹了地上的人一脚。 捡起被摔在地上的水囊,尽数倒在了地上。 “咳咳……” 姜镇轻轻地咳嗽两声,胸腔不断起伏。 他抬头看了看逐渐泛白的天色,“差不多了,该走了。” …… 姜晚是在两声凄厉的惨叫声中醒来的。 她有些迷糊地绕过昨夜栖息地矮丘,抬头就看到姜镇的那两个亲卫被绑了个结实。 陆远也颇为不快的给了地上一人一脚。 结果又换来两声惨叫。 她有些不明状况,用眼神询问站在一旁的晏珩。 晏珩抬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