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醒过来便看到唐熠城在床边守着,见她醒来满脸担心。沈悠然浑身无力,像是周身所有的骨骼都在叫嚣着疼,忽略了面前的男人脸色是异样的苍白。
唐熠城给她洗澡擦身,给她温粥端水,寸步不离的照看着她。
即使她醒来从未和他说过一个字。
唐熠城不知道那天晚上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或是发生了什么,总之她现在的状态让他的心高悬不落,万分忐忑,几次想要说什么,见到她面色如纸的状态,又咽了回去。
他轻轻抵上她的额头,怕她淋了这么久的雨会生病,睡觉的时候,将被子埋过她的脖颈,一丝缝隙也不敢露出来,紧紧的抱着她,仿佛怕她趁他睡着而突然离开。
可纵使这样严密的照顾,沈悠然还是感冒了,一咳嗽便停不下来,不肯吃饭不肯喝药,无悲无喜,对于离自己最近的唐熠城的小心呵护像是个陌生人。就连安宁过来,都是无济于事。
几天下来,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脸色越来越差,一张口咳嗽便像是要去掉半条命一样的骇人。
林轩左手手臂还打着石膏吊起,这两天刚出院就蹦下了病床来看望沈悠然,哼着歌一进门便被这两
个人的状态吓到了。
沈悠然脸色白的像个死人,神情木然。双臂环膝坐在床上,手背上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针孔,最新的伤口上还有淤血,卧室的木地板上散落着一堆或是满当当或是碎裂的输液瓶。
唐熠城不知道多少天没有睡觉了,颧骨突出,眼周乌青,下巴上的胡渣看起来颓废的前所未有,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我靠!你们是……在搞什么?”
林轩差点被脚下的瓶子扳倒,惊愕的望着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唐熠城眼底猩红,面色紧绷,手中还端着个药碗,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像是在对峙着什么。接下来,唐熠城终于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一把捏起沈悠然瘦得脱相的下巴,将药生生灌了下去。
沈悠然猝不及防,抬手打翻了药,差点咳得撒手人寰,脖子都红了一圈。
唐熠城气极,眼底有水汽浮动,捏紧拳头,死死盯着她:“好……好!”
“林轩,给我看着她!她一刻不吃药,我便杀一个人!你不是想救苏宸吗?我就把他生前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通通弄死,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就从安宁开始——”
沈悠然睫毛未动,仿佛
没听到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视频放在了眼前,安宁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泪水惊恐的往下掉,接着,一声枪响,穿太阳穴而过,血雾喷洒而出,沈悠然双目睁大,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心中大骇,猛地抓住男人的手臂,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嘶哑的厉害,颤抖着问:“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唐熠城从林轩手中拿过新煮好的药,站在沈悠然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喝,还是不喝?”
沈悠然下嘴唇颤抖着,一双眼睛渐渐红了。
林轩看的于心不忍:“嫂子,身体重要,还是听话吧。”
两行清泪从面容上滑落,沈悠然不敢再违逆他的意思,端起杯子的时候手还抖了一下。喝的时候也不觉得苦,大口大口的往下咽,可是连着七八天近乎水米未进,沈悠然吞咽的又着急,胃里的灼烧感顶着往上涌,喝了多少,便吐了多少。
唐熠城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将杯子递给身边的林轩:“再来一杯,直到喝下去为止。”
林轩想说什么,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沈悠然头没有前几日痛得那样来势汹汹了,只是周身难受的说不出来话,嗓子疼,胃也灼
烧着疼。几种疼痛加起来趋近麻木。她抱着膝盖上的被子,没有看他,近似喃喃的开口:“为什么做错的是你,却要这样对我?”
唐熠城没有说话,沈悠然自然没有看到他深邃入海的眸子中,尽是痛色。
是他错了么。
即使知道苏宸曾经对她做了什么,还是不敢将事实的真相摊开告诉她,即使知道她记忆残缺,也要安排医生在她面前重新准备一套说辞,即使知道她现在为什么这么痛苦,也没有勇气将当年唐家对七岁的沈悠然做出了什么样残忍的事情摊牌。是他错了。
他拼命阻止的,都不如人愿,他不想要她想起来的,却在日复一日的刺激中渐渐寻回。
可是,她如今只是想起来当年苏宸对她的抛弃,便这样自生自灭,如果知道当年伤害她的,就是一心一意维护她的唐老太太,那她一定会离开他。
他怎么能允许她远离他。
沈悠然服了药终于沉沉睡过去。
唐熠城走到客厅的时候,想点一支烟,火打了几次都没有打着,手抖的不成样子,还是林轩看不过去给点上的。
他们几个人当众,林轩是最小的,在一群人当中最受照顾。顾兆做事周到,家里还
有两个哥哥,因此并不受家族制约,走的每一步路都随性自由,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荣铮则是个一心泡在医学里面的,家里虽然不反对,但是也没有很支持,只要不和家族企业相互冲突,便不对他自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