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当然没有人接,因为沈悠然压根就没有打。
所说所想,不过是试探罢了。
“执行任务期间,他怎么和你们联系?师姐又说笑了。”元茶摇摇头,仿佛她说了句类似于‘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傻话。
看着他熟稔的插科打诨,两句话的功夫便将她所有的试探不动声色的推了回来,沈悠然心口的不安焦躁终于顺着他表里不一的姿态窜起了股若隐若现的火苗。
“我已经将我了解到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你了,徐云敏无辜与否,你最清楚。y组织在暗我们在明,这才是我们接下来要追究的重点。”
她吃错了药一般,直接将话挑了个明白,没有犹疑,没有思考,等待已久。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元茶将杂志扔在桌面上。
沈悠然心中的弦崩得厉害,她上前一步,口气难掩怒意:“我为组织卖命十年,还不够吗?你有你的执念,我不多加干扰,但是唐熠城生,我生,他死,我绝不独活。”
这,才是她最终她想要对他说的话。
元茶眼角沁冷,眉目渐渐阴鸷,字字从牙缝中挤出来:“威胁我。”
“父亲说过的话,早就在你这些年里你复仇的欲望中消失殆尽了,是吗?”沈悠然狠绝的眉目
倏地放松,眼底的痛心一览无遗:“你说我配不上做父亲的女儿,那你呢,你是他生前死后唯一记挂的学生,别用这种方式折辱他。”
“闭嘴。”元茶轻声警告,五官有点不受控的扭曲:“你见过老师几面,就敢断言他的心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不愧于心的在死后见到他!”
“如果不是你,唐家哪有今日?组织因为你一退再退,我也因为你一忍再忍,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你不仅仅是他们的女儿,你的第一身份,是折扇的玳茯!只要你一天不退出,就要遵守组织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质疑我?”
上一分钟还冲你笑得天真烂漫猫一样的少年,这一刻像是碰到了隐秘伤口,龇牙咧嘴的冲她露出了森白尖利的牙齿。
原来能够说出忠言逆耳这四个字的人,都是这样的心境。沈悠然体会了个真切。
“是你变了,师姐。是你没有守住我们最初的承诺,一意孤行本末倒置,是你抛弃了我们的初衷。你现在来指责我满心仇念,你自己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你不清楚吗?”
沈悠然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是啊,她才是那个想死不敢死,想活活不成的人。到了下面,她又有什
么脸面见母亲呢?
她枉顾她的教导,毅然走上了这条路,现在又凭什么要求别人的谅解。
想要查清真相,想要报仇,这些事情从来不是蒋静知强加在她身上的啊,说白了,都是她的私心罢了。
如今大仇得报,沈家人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她站在什么立场去指责旁人?
诛心不成,反被戳了心窝子。沈悠然脸上浮现出类似凄然的神情,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岂堪一问?平生岂堪一问……
正是因为她是这样满目血腥的走过来,正是因为他是父亲最疼爱的学生,正是因为多年来将他当做了家人,才不忍他在这条回不了头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可又有谁比她更清楚,十几年深沉的执念,岂是她用感情两个字就能动容的?
以前的她不能,现在的元茶依旧不能幸免。
唐熠城在周末的时候回了趟家,平日里忙于公务,除了约定俗成的节假日唐家人会聚在一起之外,唐熠城鲜少会有主动会老宅的时候。
唐老太太这段时间住在唐雄天那里,老宅除了几个多年的佣人,便只有二老了。
他们对于唐熠城的骤然出现十分惊喜,徐云敏身子还没有恢复完全,便张罗着包饺子,说是难得回家
一趟,怎样都不嫌麻烦,从揉面、制馅到擀皮,中间没让任何人插手。
“你说你这孩子回来一趟也不打个招呼,我就去生鲜超市买新鲜的蔬菜回来了。”
唐熠城中间想要帮忙,被徐云敏从厨房赶出来了。
唐云峰拿着花洒给院外的植物盆栽浇水,唐熠城便垂手站在一旁。
这么多年,父子两个鲜少有谈心的时候,两个人性子如出一辙,谁也没有先开口,谁也不觉得尴尬。好像只是这么站着,在旁人眼中已经是父子互动的温馨画面了。
水珠顺着一瓣丰满厚实的多肉植物上滑落下来,掉进小小一方的土壤里,继而迅速吸收不见。
“阿然出差,什么时间回来?”
“最晚后天就该回来了。”
“嗯。”
至此,两人再无话。
院外的大小树木盆栽摆满了一个院子,就是再浇上半个小时,也不见得能浇完,唐熠城上前结果水壶:“我来吧。”
唐云峰没有推辞,看着唐熠城有样学样的姿态,不免感慨:“都说结婚会改变一个人,老话诚不欺我。”
唐熠城的手一顿,没有接话。
“阿然回来,你们在家多住两天吧。你妈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唐云峰回到屋内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唐熠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