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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裴琨玉没有被吓到。
那高大的公子静默的站在一片昏暗中,不发一言地看着孟韶欢。孟韶欢怕了,她忙不迭的爬起来往外跑,裴琨玉也不拦着她,她从他身边经过,冲到书房外,冲向厢房外。
她冲出去的时候,屋外正是瓢泼大雨,她一推开门,便看见管家嬷嬷被一个大理寺的官员摁倒在地,而另一旁还站着一个官员,一脸杀气腾腾的看着孟韶欢,厉声喊道:“启禀裴大人,属下方才在贼人全贵的房中搜到了北倭人的令牌与信件,这全贵通敌卖国!意在袭杀南陈使臣,挑动两国争端!'
孟韶欢迎面碰见这么一群人,心底里狠狠地抽了两下,正慌乱着,那位官员的刀尖突然对准了她。
“属下还在全贵房中搜到了些许物证,竟有几份是伪造出来的公主的牙牌身份,这公主--是假的!兴许也是全贵公公通敌卖国的一棋子!说话间,那些属下掏出来几份伪造的、印着官印的纸,向裴琨玉送过来。这一声喊下来,雨幕中又是"轰隆”一声雷响,孟韶欢站在门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晕。完蛋了。
掺和上通敌叛国,本来就是死罪,谁沾染了都要被削掉半条命,这事本来还可以解释,但是若是再掏出来她假公主的身份,她就算是没罪,也变成有罪了!怪不得这些人敢拿刀指着她,就算是现在她死在这,也不会有人为她叫一句屈而在她身后,那位裴大人的声音淡淡传来:“全国搜捕全贵,将全贵手下的人都审一遍,三个时辰后拿证词来见我,这位公主真假难辨--先押入屋内,关严,待本官回来后,由本官亲审,公主府继续封锁,案件所有细节对外保密,案件未曾水落石出之前,若泄出去一丝,仔细你们的舌头。'
孟韶欢打着颤,一点一点回过头去看他。
她突兀的意识到,现在裴琨玉已经借着局势,彻底抓牢了她了。裴琨玉站在昏暗的书房中,身后是无穷无尽的、粘稠的黑幕,而他,接过属下送来的物证后,静静地看着浑身发软的羔羊,裂开森森的白牙,披着一张人皮,有理有据的唤她。“公主。”他道:“劳您归房,待裴某忙完,再回来问您些话。若叫旁人见了,定会觉得这位大人临危不惧,行事有度,哪怕这公主身份有疑惑,他也不曾冒犯,但这落到子韶欢眼里,就相当干一头豺狼在请她入瓮。孟韶欢不敢进去。
她死死地抓着木槁门,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只白着脸,一步一步往后退,一双眼中满是惊惧。
她想到了更多。
当初裴琨玉说会将她从李霆云身边带走,讨要不成之后,直接假扮水匪将她抢走--这就不是寻常人能想出来的办法。
而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天真的以为一个全贵能压得住他,她沉溺在了全贵钩织出来的美梦里,完全忘了裴琨玉这个人的手段。他骨子里就藏着几分不择手段的凶狠,只是被裴氏一直压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真发起疯来,连李霆云那么个人都要退避三舍,偏孟韶欢总记着他对她的纵容,在心里将他的危险一压在压,直到,直到今日--
全贵跑了,南陈使臣死了,她的身份摇摇欲坠,天大的罪压下来,刚飞上枝头的凤凰被人抓着尾巴薅下来,连一声尖叫都喊不出来。她的脑袋里冒出来了个更骇人的想法。
那南陈使臣,真是全贵杀的吗?
一个只知道睡几个女人的烂货,平日里只会弄权,跟裴琨玉对峙都要搞出来十几个太监围着,这样的胆量,真的有那个本事去做什么细作吗?又真的有能耐杀了南陈使臣吗那不是全贵,还能是谁呢?
脸蛋苍白的公主似是想到了什么关键,整个人突兀的打了个颤,竟是头都不敢抬,也不敢看裴琨玉的脸,只一步一步往后退,似是想逃离这一处书房。离他远一点
他疯了!这样大的罪,这样骇人的事,这可比当初裴老大人冤枉下属的罪要重的多!裴老大人那件事顶多全家流放,这件事若是翻出来,九族都要被砍,被圣上发现,整个裴氏都要完蛋,他拿上百条、不,上千条人命在发疯就为了报复她一通,恶狠狠地将她踩下来吗?这值得吗?她又想,他连自己的家族都可以拿来赌,又何况是她?她落到他的手里,又能有什么活路?
她得跑。
可偏生,她身后是对裴琨玉唯命是从的大理寺官员,这些官员们将裴琨玉的话奉为圣旨,见这位身份存疑的公主竟然敢往后退,一旁的官员便上前,暗藏了几分力道,以刀鞘拍在她的后背上!
这一下力道太重,孟韶欢向前踉跄着扑倒,竟是正好扑倒在裴琨玉的面前,于此同时,她身后的大理寺官员冲进来,直接拿着一截绳子把她给捆了!大理寺官员捆她的时候,还心想,这都算客气的了,若是落到北典府司的手里,估计这会儿都抽上鞭子问刑了!
官员将孟韶欢捆起来时,裴琨玉目不斜视的走出了这书房中,去处理旁的事了。孟韶欢则被捆住手脚,丢进了书房中。
书房昏暗,她一个人在其中,根本无法动作,只能在地面上匍匐着爬两下,但她实在是高估了她这一身皮肉,她不过是动弹两下,便觉得手腕脚腕处火辣辣的疼。门口看守留下了两位,其中一位官员见她扑腾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