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在这里?” 石崇睨着镜外的妖道,叹了一口气,“我生前为财所累,想不到,死了亦不得安宁。” 云栖也叹了一口气,又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也是被这妖道忽悠进来?可这是......为什么啊?” “自然是为了金谷园。” “可是......历经百年,金谷园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石崇摆袖,“不,人只能看到阳间造物,在那里,金谷园已成残垣断壁,可在这里,我的金谷园依然存在,依然亭台水榭、水流潺潺,依然金碧辉煌......” 云栖想了想,猜了个大概,又好奇:“可是万空和尚已经魂飞魄散,他既然已经死了,就没人再来跟你讨要金谷园,妖道凭什么把你和诸家眷都关在这里?” “你可知那个万空是何人?” “谁?” “隋炀帝杨广。” “啊......”云栖瞠目结舌,顿觉项上头颅危险,忍不住紧抱脑袋,脸色瞬即苍白,结巴着说,“他、隋炀帝不是早死了、被宇文化及所杀吗?” “世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杨广雄才大略,深谋远虑,早在做晋王的时候,便笼络僧道,精研天文数术,推算天命运数。” “当年《桃李子》流传甚广,谶言说,‘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皇后绕扬州,暗示皇与后会死在扬州,杨广算得其中要义,早已准备了替身,自己则遁入空门,拜天台宗门下,法号万空。” 云栖听得又是一惊,回想那万空神出鬼没,早已修得一身妖术,惊声道:“那他到底死了没有?” 石崇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那夜他身首分离,身体是死了,可魂魄却被妖道袁允寻了回去。” 冤家路窄啊......这万空和尚与自己的恩怨简直没完没了! “万空是否就在这里?” 石崇摇着手中的麈尾扇,悠悠道:“我跟万空无冤无仇,尚且被他困住,假以时日,也许还能出去,得见天日,而你......嘿嘿......” 云栖心间一颤,拔凉拔凉的,这妖道便是来给万空报仇的。 她转身再次望向外面,发现铜镜已被妖道纳入袖中,什么都瞧不见了。 “进来容易,出去难!”石崇冷冷道:“你若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免为其难地收留你,我石崇虽已是穷光蛋,可众妻妾依然相随,多一个不多,跟我一起,你还能有人作伴。” 又来了,这个地方的男人真是自以为是......算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云栖摇头,拱手施礼:“多谢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石崇笑笑,麈尾扇四下一指,“此处是某的书房,罢了,你我以后就是同一屋檐下的人了,就留给你暂时容身吧,你可以慢慢想。”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正是一间石室,地方并不十分窄小,却只有一床、一桌、一凳,故而更显得四壁萧然,空洞寂寞。 好在桌案上备有笔墨纸砚,还有几本杂沓的书册。 “多谢啦,”云栖再次诚挚地拱手,现在的她急需纸墨,讪笑:“也许我能找到出去的法子。” 石崇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你可听说过噬魂镜?” “噬魂镜?” 云栖得意地眨眨眼,人已经疾步走到桌案前,拿起笔,蘸了墨汁,铺开一张纸,低下头去,眼睛半闭着,开始回忆镜面中现出的那一行鬼画符。 跟妖僧打过交道,别的没学会,倒是喜欢起研究道符。 当时那一瞬,噬魂符虽然转瞬即逝,但她看得异常认真,那幅符咒悄然印入脑中。 须臾,她放下笔,石崇剑眉一挑,“你怎么画了两张符?那张我也见过,就在进来的那一瞬,可另外一张是什么?” 云栖满脸小狐狸的笑,“一张当然就是噬魂咒,一张是因果咒,万空和尚教我的,我得让妖道尝尝因果咒的味道。” “好笑!”石崇撇撇嘴,冷笑:“你我现在困在里面,我虽然不通此道,可袁天师说过,想要出去,需用另外一面噬魂镜对着这面镜子,既然出不去,哪去找另外一面噬魂镜?” 云栖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一沉,“即便找到镜子,出不去,没法贴,也没法照,完了,难道永远待在这个鬼地方?” 石崇无奈地耸了耸肩,带着众女转身离去。 云栖瘫坐在榻上,心乱如麻,完了,等待她的,也许是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