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赤曜剑,是父亲留给我唯一的纪念,它只认我一个主人,求你还给我。” * “不是卖!”刘黑闼慌忙殷勤地递上茶点,“太子乃是大唐储君,世人奉承巴结还来不及,云姑娘如果愿入东宫,太子允诺明媒正娶,位分仅在太子妃之下。” “太子妃之下?”云栖站起身,走到窗前,仰头凝望月夜长空,“现在是武德六年……” 武德八年玄武门兵变,太子被亲弟一箭射死。 ——万般皆是命,每个人来这世上走一遭,前缘已定,我既劝不了刘黑闼,也救不了李建成,生死有命……然而我虽知别人生死,却不能洞悉自己的路在何方。 云栖长长叹了口气。 似她这般豆蔻年华、青春年少,却如同看透世事的老头子般长吁短叹。 嫌弃被太子妃压了一头? 刘黑闼自作聪明地压低声音道:“皇帝年纪大了,太子正值盛年,不用多久便会登基为帝,后宫之中虽有皇后,然太子允诺封你为贵妃,只要你点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我知道了,”云栖转身准备离去,淡淡道:“毕竟是婚姻大事,给我点时间考虑,过些日子再回复你。” 唉,果然是上界仙女,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若是别人,不得欢天喜地地应了,她却视荣华富贵如粪土。 刘黑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虎须,看看窗外的夜色,又问:“你在何处落脚,这么晚了,我送你?” 花铺,诺德的白云观,还是红绡的水云楼? 云栖不想招惹太子,更不想牵扯上自己的朋友。 但这刘黑子费尽心思编排出那出戏,守株待兔,终于找到她,又岂能让她轻易脱身。 正思索间,忽然后面的窗外“铮”的一响,一道细如牛毛般的乌光破窗而入,打在刘黑闼背上。 刘黑闼怔怔立住,满是络腮胡须的黑脸膛忽然扭曲,眼睛里竟然流出漆黑如墨的血。 转瞬间他似已明了一切,偏头死盯着云栖,倏然变黑的嘴唇艰难地动了动:“求你救我家人,他们在……” 话未说完,他的身子已直愣愣地朝前跌去。 云栖惊得退后倚到墙边,掌中已紧握等离子匕首。 匕首的钛合金手柄感受到她的掌纹,开启,又感知她的生理参数,综合推导出她此刻的紧张系数,蓦地射出一道尺许长的幽蓝光芒。 蓝色代表最高能量级。 她的确受惊了,此刻包厢里忽然多了四五个黑衣蒙面人,正从屋子的四角向她逼近。 最麻烦的是,他们每个人手上举着精巧的弩弓,闪着青光的银针正指着她。 “跟我们走,否则,你跟他一样!” * 夜已深,新月如钩,淡淡地照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 一辆漆黑的马车疾驰着穿过城门时,街市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 拉车的四匹骏马高大壮健,马蹄上裹了厚棉布,跑起来又轻又快,乍一看,马车就像在夜空中驰骋。 马车前后左右各有一蒙面黑衣人策马随行,每个人都背负铁弓,腰佩长剑,还随身藏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暗器。 马车四壁围着厚实的黑布,远远望去,特别像只四四方方的棺材盒子。 马车忽然碾过土坎,车身猛地一震,云栖幽幽转醒。 刚才,就在刚才她还在包厢里,手执等离子匕首,四下环顾着,忽觉脖颈上传来针刺般的痛,她立刻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车子四壁都围着厚实的黑毯,只有车顶上开了一扇通气的小窗,月光从天窗照下来,正好照在一张扭曲古怪的脸上。 蜷在她身侧的刘黑闼已经死了,他没有受多少苦,死亡对他就是眼睛一眨的事。 尽管他的脸色如同夜色一般漆黑,但跟掉脑袋、死无全尸相比,他总算得了善终。 发觉死相恐怖的刘黑闼,云栖立刻慌乱地挣扎着坐了起来,生铁铸造的手镣、脚镣碰得叮当乱响。 几乎就在同时,马车忽然来了个急停。 马嘶蹄惊,四匹骏马高高跃起,马车连带着在空中腾起、翻滚起来。 ——要死啦! 云栖感到身体完全失去控制地飞到空中,双手乱抓,却只能抓到车壁边缘,随后又随着车子坠下,重重地甩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她像抓救命稻草般死拽着刘黑闼的尸首,居然起到了垫背的效果,又是猛的一震,马车终于落地,她也跌回刘黑闼身上。 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只听得车外响起飞蝗般的破空之声,箭簇猛烈地击打在车壁上,铮铮然,车壁发出密密的“砰砰”撞击声。 ——什么情况啊?难绑匪遭遇了劫道?黑吃黑这种事都能赶上? 云栖低伏着身子,动也不敢动,更不敢探头。 接着响起几声瘆人的惨叫,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正惶惶间,车外忽然一片死寂。 发生何事?难道两败俱伤都死光了? 尽管手脚已被套上镣铐,但尚且还能活动,云栖蹑手蹑脚地爬起,踮着脚尖从天窗探出头去。 夜已深,繁星满天,星光月色挥洒大地。 冷风呼啸,远方传来阵阵幽长的嚎叫声,也许是狼,也有可能是老虎,总之都是地下人没有见过、听到过的。 云栖听得头皮发麻,为了能够看得更清楚些,她不由分说地踩着刘黑闼往上爬。 等她终于探出头往外面四下一看,却差点吓得摔下去。 天哪! 马车正停在一条狭窄蜿蜒的山道上。 四面都是山,山势嵯峨,车轮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山间寂寂,尤显出悬崖下面传来叮叮咚咚的水声。 要死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