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一个老婆子那里买下你的。” * 云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到了一间极精致的女子闺房,躺在一张极华美的床上。 屋子里弥漫着清雅的梅香,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令人顿时神清气爽。 窗外飘着雪,雪花纷扬,却见碧空下立着一株梅树。 梅树遒劲,覆着白雪的枝丫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红梅,宛若宝石般熠熠生辉。 有一个人立在窗前,从背影看过去,颀长、挺拔,巍然如同山岳。 那人听到身后窸窣响动,转过身来,轻声道:“你醒来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云栖竟然怔住了。 其人八尺有余,身形魁伟壮硕,宽阔的肩膀,配着长腿瘦腰,穿着绯红色锦袍,在冬日的雪光下,尽显疏朗风流的神采。 他阔步上前,小麦色的脸上,剑眉如飞,一双流星般的眸子闪亮非常,唇上留着两撇鬈曲的八字胡,年纪虽只有二十出头,全身上下却散发出逼人的气势。 云栖怔了怔,环视精致的房间,期期艾艾地开口:“你......我这是在哪儿?” 那人在榻前坐下,定定地打量着她,脸上露出暖意融融的笑,道:“府中的丫鬟已为你沐浴更衣,大夫也给你看过了,你中了毒。” 沐浴更衣......中毒,云栖一愣,蓦然回忆起之前恐怖的一幕,还有那种隐隐约约被男人拥在怀中的感觉,脸立刻红了,伸手拉起被褥,偷偷看了看下面,似乎并未发生过什么,这才放下心来,不管她如何来到这里,心中已充满了对这个男人的感激。 “谢谢公子救我,”她定了定神,朝着男人点头微笑,表达着谢意,“我初到贵地,身无分文,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我能做的,公子请直说。” 他微微一笑,拿起檀几上的药碗递了过来,“咱们先别说这个,你现在安全了,这是解毒的药,喝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云栖在他的搀扶下半靠着坐起身,接过药碗,尽管那药闻着就很苦,可云栖屏着气,一口饮下整碗药汁,眉头竟然皱也不皱。 口中虽泛着苦,可心里却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暖意。 地下城的人当然也会生病,可是至死都体验不到这种被亲人朋友照顾的感觉,现在有人关心她,尽管他只是个陌生人,但云栖已经很知足了。 ——他会有什么企图吗? 云栖暗暗想着,应该不会。看他的衣着和府中的布置,非富即贵,他若真想做什么,恐怕早就...... 接过云栖喝完的药碗,那人似笑非笑地探问道:“我见到你时,你口中一直呼唤着一个名字,他是谁?” ——那人当然是云飞,欧阳云飞! 再次回忆起过去的一切,云栖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望向窗外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泪光,可是她又不想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弱,连忙又垂下头去,用袖口抹了抹眼角,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张雪白清透的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我喊的应该是云飞,他叫欧阳云飞,我叫欧阳云栖。” “他是你的......” “哥哥,”云栖勉力挤出一抹仓皇的笑容:“他是我大哥,我的父母都......已经走了,就只有他一个哥哥。” 那人静静凝视着她,少女肌肤晶莹剔透,宛若玉色透骨,乌发蜿蜒垂下,一双眸子如同钻石般明媚,只是眸子里泛着丝丝缕缕的忧愁。 无论是谁看到她,都会心动,然而,这已不是他初次见到她了。 那人微笑着,笑容如同春风般温柔,道:“你现在洛阳。” “洛阳?”云栖怔住了,仓皇喃喃着:“公子,我是怎么得救的?” 他怜惜地探出手去,指尖几乎已触碰到那带着芬芳的柔发,在半空中顿了顿,顺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我姓窦,窦惠儿,家中排行老三,你可以唤我三郎,我是从一个老婆子那里买下你的。” 云栖皱眉,“买下?” 窦三郎拿了一块芝麻酥给她,缓缓道:“我窦家世代从商,昨晚经过昌乐城西,本打算采买几个丫头,你也知道,现在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人都吃不饱饭,穷人家只得卖儿卖女。许是银子给得够多,一个老婆子急匆匆地用牛车将你送过来,那时你似乎在发高热,口中不时说着什么,我听到云飞这两个字。” 想来老妇贪图银子,没有杀她,而是将她转卖。 云栖惴惴想着,自己虽已得救,却不再是自由身,而是变成了窦家的丫鬟。 丫鬟就是成日给人端茶递水,听人使唤的人,没有自由,跟奴隶差不多意思。 思索片刻后,云栖抬起头来,道:“公子,我不是大唐的人,本是自由身,途经昌乐,被那老妇下迷药掳走,险些被她杀死。公子买下我,对我有救命之恩。然而,我素喜自由,将来有一日,我若赚了足够的银子,能否为自己赎身?” “自由?”窦三郎一怔,带着失望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心中一动,虽然没有意想当中以身相许的桥段,然而他耐着性子应道:“你打算如何赚银子?” 云栖垂目思索着,那老妇从自己身上捞到大把银子,与其费九牛二虎之力找钱赎身,不如杀回去,让她怎么吞下去怎么吐出来,一方面立刻就能解决自由的问题,另外一方面,还能为那些被那对母子残害的冤魂报仇。 这些想法到了嘴边,她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杀人这种事情,怎能随口就对人说呢? 云栖干脆转移话题,问道:“公子,若在府中做丫鬟,需要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