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村里人,提起这件事时,二哥柳兴意总是沉默不语。
他心里充满了后悔和遗憾,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持反抗大伯的决定,也许再坚持一下,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自嘲地笑了笑:“谁叫我柳兴意长得比陈三那个弱鸡健壮呢?村里这么多田地,总需要像我这样的壮汉种下去!”
这田地哪有那么好耕种?也得看勤垦,也得看老天。
并且,只要种上了,就是一辈子,再难“翻身农奴把歌唱”!
大伯心里何尝不后悔?
这是他一生最短视的一次决策,就轻易地决定了二儿子柳兴意一辈子的命运。
每当夜深人静,想起陈老爷子被人前呼后拥的场景,迎接着大家不停地夸赞:“老爷子,你家陈三真是有出息啊!”
他便会无法入眠。
……
从大伯家走出来,爷爷他们一直送到了门口。
柳峰看着爷爷那满是皱纹的脸庞和苍老的身影,心中对爷爷奶奶,在小时候要丢弃他的怨气也慢慢消散。
接着,他们又前往了二伯家。
二伯家的房子是三间简陋的土坯房,侧边还有一个小矮房用作厨房。相比之下,柳峰家的条件还稍好一点。
不过,二伯却是村里心态最好的一个人。他住的虽然简陋,但心态乐观,从不为生活的困苦而忧愁。
他总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从不为明日之事去烦忧。
在几个兄弟姐妹中,二伯最像爷爷。
爷爷如果不受强势的奶奶管制,恐怕也会像二伯一样,过得逍遥自在。
前世的记忆里,奶奶过世后,爷爷终于得以解脱。
他整日和一群老头老太太打牌消遣,偶尔在农忙时给儿子家放放牛。
令柳峰意想不到的是,爷爷晚年时竟然还看上了一个独居的老太太。
那位老太太满头银丝,头发盘扎得一丝不苟,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
很多时候,从她门前经过,能听到家里织布机的声音。
爷爷曾萌生过与那位老太太共度余生的念头,他的眼光无疑是独到的,可惜并未赢得老太太的青睐。
柳峰心想,大概是因为爷爷平时太过邋遢,总是穿着破衣烂衫,抽着大烟袋,还不注重卫生,这样的形象自然不会被老太太看上。
爷爷也没有因为此事,就想着去改变什么,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没人管也有没有管的好处,想打牌的时候,就去打牌。
二伯娘呢?一个标准的懒妇人,长得比二叔还壮实,但就是不喜欢干活,一干活就浑身不舒服,能偷懒就偷懒,能不干就不干。
二伯家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们也没有太大生活压力,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足够了。
二伯家大儿子叫柳兴驹,比柳月大一岁,初中就辍学了,被二伯和二娘宠着。
柳兴驹在家里很少干活,整天在外面四处游荡,因此得了个“响马”的外号。
当柳长青和柳峰来到二伯家时,只见到了大伯娘和在门口玩耍的柳小玲。
柳长青朝屋内望了一眼,没有发现二哥柳长贵的身影,便问道:“二嫂,我二哥呢?”
“你二哥啊,他去隔壁村做漆活了,要油刷一批椅子,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二伯娘解释道,随后她将目光转向了柳峰,眼中流露出惊异之色。
“这就是我侄子吧?我正准备上门看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就来了,我侄子长得真俊,比他们说的还要俊俏!”
“想当年,我看着他出生落地的,一晃眼,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二伯娘好!”柳峰上前问候道。
二伯娘听了很高兴,她拉过一旁有些腼腆的柳小玲,对柳峰说:“这是你小玲姐姐,比你大一岁,你们认识一下。”
柳小玲虽然看起来有些害羞,但还是轻声叫了柳峰一声“四弟”。
虽然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在家里,柳小玲却是二伯娘的小能手,什么活都干,洗衣做饭喂猪样样都行,比柳峰的姐姐柳月要勤快。
正所谓“勤快的妈妈带出懒孩子,惫懒的妈妈带出能干儿女”,这句话用来形容二伯娘和柳小玲似乎颇为贴切。
二伯娘是个爱聊天的人,一旦打开话匣子,便可以不知疲倦地和你聊上很久。
随着天色渐暗,柳长青和柳峰就回家了。
一听到门外的动静,贺群芳就迎了出来。
一见儿子回来,她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你们回来了,赶紧进屋吧,晚上天凉了,老幺在烧火!”
柳飞进了屋子里,就看见柳飞正蹲在火盆边忙碌着生火。
柳峰见状,也走上前去,帮忙一起把火生着。
此时,柳月从厨房里走出来,坐在火盆的另一侧,大家围坐在一起,开始聊起了天。
柳峰把大伯娘给的瓜子和花生,都掏了出来,堆在桌子上,一起吃。
木材在火盆中噼里啪啦地炸响,冒出阵阵青烟,这些烟雾顺着屋顶的瓦片缝隙飘散出去,将屋内的空气染得微微有些呛人。
然而,随着火焰的跳跃,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