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月掐紧了掌心，一口惊吓的郁气硌在喉间，上不上下不下，说不出话眼眶还被憋的通红。
是担心自己走了吗？
顾旸眉头低压，捏着纸页的指节收拢了几分，若无其事道：“我不走，你不必失落。”
……
忍住。
今日是迎春百花宴，顾旸有无数人盯着，他行事谨慎，不会再留与她不睦的把柄在外。
是得相敬如宾。
谢扶月揉了一把绯红的眼眶，长出一口气，露出了笑容，“我为世子更衣。”
迈步上前取下礼服，至顾旸跟前，他已经收起了纸页，脸色淡淡，瞧不出乐意不乐意。
但是，他没有拒绝谢扶月的靠近。
许是昨夜提前更换过衣物，倒是一切顺利。
只是谢扶月的礼服单靠她一人可就不行，得丫鬟们服侍。
红珠绿玉进门后笑的眉眼弯弯，但是碍于顾旸就在房中，她们也不敢如往日一般轻松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替谢扶月梳洗打扮。
待准备好了后，夫妻两个又去了青桐院陪秦王妃用过早膳后才入宫。
迎春百花宴是大事，京都民间也是十里花开，宫内则更是百花处处，处处洋溢着贺春的气息。
宫门之外的宫道上，权贵各家马车减速慢行，为了一个先入宫的名头明争暗斗，寻常的肃穆之外平添了些许热闹。
但，远方驶来的一辆马车速度却丝毫不减，奇怪的是所过之处竟然也无侍卫们阻拦，见马车徽记者无不退避三尺，为其让路。
“天呢！这是谁家的马车，竟然如此……”
猖狂。
门口的人群压低了声音惊呼，没敢直接说出来。
迎春百花宴参与者千余人不止。
除了京都的权贵，更有大周各地的贵族，此外尚有民间德高望重声名远播的人物。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贵重身份，在入宫之前都得下车马。
“是秦王府的徽记！”
“不不不！那是疯世子的徽记！”
眼尖的人已经瞧清楚了马车上的徽记，脸色大变。
秦王府的家徽延至皇家，而世子的徽记又略有不同。
“胡扯，那人不是已经死了三年了吗？我猜这马车内八成是世子妃！”
“非也，前几日的确有人传说他活了，还与秦王不和！王府闹的天翻地覆！”
秦王被押到京都府衙，现在都还关着呢。
虽然因为秦王身份特殊，到底是皇族，而且这也算得上是秦王府的家事，万一那天秦王和世子和好了，一旦秦王追究，倒霉的可就是府衙了。
所以，时至今日，秦王马上要被放出来，他们被羁押在府衙的消息还被府衙压着。
但是这世上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去打听肯定能发现蛛丝马迹。
“宫闱之前，天子陛下，岂敢乱言！诸位还不慎言！”
有人也跟着念叨：“所言极是，诸位莫不是忘了那位气性可不是常人。三年前的九曲池上……”
王府的乐子是不好明着看的，尤其是顾旸这个小疯子。
“莫说莫说了！”一听三年前的旧事，众人齐齐色变，连忙住嘴，乖得跟鹌鹑似的。
不过，总是有些愣头青，看不明形势，最是喜欢与正常人对着干。
“有何说不得！不过是三年前九曲池宴上，是他顾旸状若疯魔，持剑杀人，如今竟是提都不提，你们还要为之隐瞒？实在是胆小如鼠！”
“你！”
一旁安静闭嘴的贵族们脸色漆黑，他们被此人全体扫射成畏缩小人，那今日百花宴还没开始，他们都失去德君竞争机会了。
顿时一众贵族少年小姐都生出不忿，怒而看去。
敢口出狂言的男子并非是京中常见面孔，但见其衣着也是华丽非凡，有人已经认出他是京外的贵族世家子弟。
东州郑氏二子郑序言，素有刚正德行之名。
“郑二少慎言！”
“哼！皇庭在前，诸位德行畏缩……吾羞于尔等为伍！”
被一群人盯着，郑序言却不以为意，一脸正气，又是一震衣袖，往一侧走了两步，一副要与他们划清界限的模样。
看上去那是一个高风亮节，把其他人都承托成了畏畏缩缩之人。
不巧，郑序言让的地方，恰好是秦王府世子马车会经过的地方。
他这是——
“这人好毒的心思！”
电光石火间，有人已经看出了郑序言的打算。
路就一条，郑序言若是不避让，撞上马车后非死即伤，必然会让秦王府背上目中无人、草菅人命的骂名！
相反，因着他方才的一席话，郑序言刚正不阿、不惧权势，正义直言的德行则会传颂天下，迎春百花宴的德君非他莫属了！
若是秦王府的马车被逼停，马车内若是秦王或者真是那位死而复生的世子，那么郑序言也能博得一个好名声，他的刚正令秦王府都能停马退让，可见其德行过人！
这是个无解的阳谋，高低都是郑序言得利！
“吁——”
秦王府的马车果然被迫停下，郑序言这才若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