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庭正打着赤膊,光着膀子赤着上半身。
那强壮的胸膛,结实的腹肌,有力的手臂,身上有些疤痕,但那些疤痕反而为他更添了几分男人味儿。
他手里拿着衣裳,往肩膀上一甩,又瞥眼老四江斯蘅才说:“估计是醒了吧?”
“刚好像听见那边传来点动静,六儿已经进去了……”
“噌!”
江雲庭话还没说完,就只觉眼前一花,穿着一身陈旧黑衣的江斯蘅已经跟个弹簧似的直接冲了过去。
“妻主!!”
手里拎着的山鸡还没来得及放下,这是他特地进山打来的山鸡,要给妻主补身子用的。
等进门之后,就见六儿恬静垂眸伫立在一旁,而言卿正坐在床边弯腰穿鞋。
江斯蘅眨巴一下眼,突然之间,唰地一下,那眼圈儿直接就红透了。
然后薄唇一抿,嘴角也瘪了下来。
“嗯?怎么了?”言卿抬头一看,属实是满头雾水。
江斯蘅又抿了抿嘴,忽然一转身,“没怎么!我杀鸡去!”
然后拎着那只山鸡就走了,浑身劲儿劲儿的,整个人都散发出沉闷的气息。
言卿:“?”
无了个大语。
我哪儿惹他了?
忽然又一僵,
猝不及防地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
她要是没记错,昨天……在江孤昀之前,曾有一个人,似乎扒了她衣裳,扯开她腰带?
然后,
箭在弦上,但没发,贴上来笨拙地试了试,就又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
“?”
事儿大了。
敢情不止江孤昀,还有一个老四江斯蘅?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地狱究极刑场?
…
言卿僵着一张脸出门洗漱,真若形容一下她此刻的模样,就跟长满了虱子跳蚤似的,浑身哪哪都不自在。
六儿不远不近地跟着,但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神色微顿,又再度恬静地垂了垂眸,他发出一些轻微的动静。
等言卿转身一看,就见六儿已徐徐转身。
言卿:“……”
呼!
再次松了口气,但也觉得,怎么就这么棘手呢?
正琢磨着,她又轻咽了一下嗓子,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再次涌来,身子也隐隐燥热,
这叫她身形一僵。
再次想起昨日发生的那些事,但那神色也跟着一冷,眼底像结了冰一样。
“果然,还没完没了了……”
这信香觉醒并不是只有一日而已,她这分明还在觉醒,到底何时才是一个头?
这么想着,她又神色微敛,但攥着手中用来擦脸的方巾,那脸色却也越发地冰意冷然。
“……四哥。”
梧桐小院有个单独的厨房,这厨房可比江家那个宽敞多了。
江雪翎一进门,就见他四哥一脸阴鸷,活像个阴翳的丧批,手起刀落,喀嚓一下砍掉了鸡脖子。
那力气贼大,鸡毛都快叫他薅秃了。
江斯蘅心气不顺,恹恹地瞥来一眼,无精打采问:“你怎么来了?妻主呢?不用伺候她?”
江雪翎心中一涩,旋即才沙哑轻语,“妻主从来不需我伺候。”
他眸中似染着一层黯然的光,那神色也像是沾上了些许涩然。
言妻主名言卿,并不是那位夜莺。
而第一个遇见她的人,是他,
最先与她相处的人,是他,
发觉那些变化的人,是他,
最先开始对她改观的人,是他,
甚至最先……
怦然心动的人,
也还是他。
只是从前一直忍着,忍着,按捺着。
以为有血海深仇,以为自己成了个叛徒,愧疚,负罪感,那些难以言喻的心情接踵而来,彼此拉扯,也仿佛将他活活撕裂。
他独自消化着那一切,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对一个仇人产生那样的好感。
排斥,抵触,无能为力地想要抗拒那些不该滋生的情愫,可谁知回过神后,才蓦然惊觉,
原来她身边的那个人,离她最近的那个人,也是她最亲近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
就好似昨日,
所有人都只看见四哥为她着急,却没看见他也在担忧。
离开医庐,二哥带着他们去了那个破烂的屋子,他见灰尘太大,于是除去外袍,特地把那件外衣铺在了地上,他怕弄脏了她。
她看似不拘小节,但其实清冷干练也很爱干净,就像五哥一样天生喜洁,哪怕偶尔松散,可那衣裳多是穿得整整齐齐。
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所喜爱的所有东西,他每发现一处,便一定会牢记于心。
或许他不如二哥那般算无遗策,也不如三哥勇武豪迈,更不如四哥一腔热血的赤子之心,可江雪翎却是整个江家,最知她喜好,也最了解她的那一个。
了解到,哪怕她只是一个心念微转,他都能立即知晓她是喜是悲,她是在意,还是从未在乎。
可偏偏,他把她放在心上,不由自主地追随,下意识地寻找,总是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