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活儿了!”方涛嘻嘻一笑,“金先生,庚帖、喜帖还得麻烦你……”
金清笑道:“被你硬拉来做这么多事,只有这一件是好事!”
“胖子买红纸去!空白的喜帖和庚帖要买最好的!”方涛嘱咐道,“少爷,您也得写点儿什么吧?比如老爷写封信,告诉他老人家你想在南京城添些人手?”
朱慈烺顿悟,连忙点头道:“纸笔!纸笔!”
与常人的认知不同,封建时代一切都以“人口”为纲,所以封建统治集团非但不会阻挠寡妇再嫁,反而会极力促成依能生育的寡妇嫁人。至于那些个关于“贞操节烈”之类的说法,都是理学传人折腾出来的,自有卫道士去恪守,与屁民无关。
所以当大伙儿簇拥着这对姓胡的男女到衙门报备的时候,出于礼节和三个有官身的人的面子,府尹除了按照规定奖励了成婚的钱之外,还额外道了喜,也随了一个厚实的红包。不过胡飞雄却没打算在官面上闹出太大动静,毕竟自己在南京官场上没什么朋友,何况民俗中鳏夫娶寡妇本来就不大操大办,故而胡飞雄也客客气气地道谢之后退还了红包。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金清倒是比胡飞雄更上心。回铺子的路上金清就已经急不可耐得撺掇方涛张罗一些喜庆物品,就等挑个好日子解决问题。而方涛也不含糊,大包大揽,就连做喜饼之类的米面之类都一并包圆,干脆雇了一辆推车送进了铺子。
朱慈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猛然间碰上这么一回,一下子变得特别兴奋。跟招财一块儿上蹿下跳,名为帮忙,实则捣乱。倒是金清和刘泽深做到一块儿打了个商议,也不管胡飞雄和胡氏的意见,直接定下了中秋成亲:日子
好嘛!
日子定下了,大伙儿也就忙碌了起来,左右街坊听说有喜事,也都自告奋勇前来帮忙。这个时代大家都不甚富裕,虽然红白喜事也有随个份子的规矩,可不是所有人家都出得起这个钱。故而在邻里之间倒也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说法,那就是不论哪一家有了红白事,份子钱照出,家里也出个人来帮忙打杂,主家在红白事办完之后总要给来帮忙的街坊们包个红包表示感谢,份子钱又都回来了。既保全了街坊邻居们的面子,又省得主家再去招募短工打杂,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混得脸熟,也能起到一定的防盗作用。
这条弄堂里头都是各家自己开了维持生计的小铺子,诸如洗衣、针线之类纯苦力活儿,平日里就跟居家度日没什么两样,上至坊官里正,下至左右邻居红白事都挺多;胡氏作为寡妇,份子钱出了不少,可自家从来没有过什么红白事,如今突然听说胡氏再嫁,左右街坊都立刻行动了起来,生怕胡氏吃亏,红包礼饼都是包的大份子。
倒是胡飞雄这一头有些冷清。
自打胡飞雄到南京国子监当武教谕之后,整个人也就心灰意冷。好端端一个家没了,胡飞雄也就懒得再置产业,干脆就一直住在国子监。如今娶了老婆,再住国子监是绝无可能了,而胡飞雄本人也婉拒了方涛给他置办个宅院的提议,两下一合计,干脆搬到胡氏的铺子暂时当个家算了。
如此一来,方涛倒是觉得胡飞雄有些像是入赘的。“金先生,胡教谕没个正儿八经的宅院,长久下去怕是不好吧?”
金清眼睛一横:“怕什么?两个人都姓胡,甭管随爹随娘,就算生一百个孩子也都得姓胡,操这份心干嘛?”
方涛笑笑
道:“呵呵,想不到两人同姓倒是省了个大麻烦!”
金清脸色微微好转一些,问道:“麻烦是省了,不过你的钱可不能省。老胡是什么样儿的人我清楚,多半跟你去一趟崇明之后就会打定主意跟你混,到时候你还是少不掉替他准备一套宅院;如今你连太子殿下都请来了,至少给老胡一个说法,那就是他也算是东宫的人,有盼头的……”
方涛表情微微凝重了一些,点头道:“这事儿昨儿还跟殿下和刘侯说起呢。我们三个都觉得万岁突然间让殿下南下,恐怕不只是督办军饷、察看江南官场这么简单。刘侯说万岁恐怕是在给……大明找一条后路……”
“说对了!”金清点头道,“而且我敢肯定,万岁是打算破釜沉舟了!三种可能,一种是御驾亲征平辽;一种是进驻河南督办剿寇;还有一种就是准备与朝堂群臣斗法!”
方涛拧了拧眉头道:“第三种可能性最大……”
金清赞同道:“没错!所以,这当口上太子殿下实际上已经成为咱们大明的命脉,你小子可得小心点儿,出了篓子,祖宗十八代都担不起!”
方涛长舒一口气道:“这个问题倒是不大……”
金清翻翻白眼道道:“这句话留着殿下安全返京之后再说!”
有了热闹可凑的朱慈烺凭着打小在内廷练就的气度很快就征服了弄堂里跑来玩闹的小屁孩,过足了孩子王的瘾。直到日暮时分才恋恋不舍地被方涛连拖带拽地拉回了溯古斋。这一天下来,什么事儿都没做,尽是玩儿了。虽然在方涛看来这不算过分,可一回到家,几个人就看见海瑶黑着一张脸。
等朱慈烺和刘泽深回到院子之后,海瑶一把就扯住招财的耳朵,压低声音严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