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帘子打开,一个肉滚滚的圆球“滚”了出来,语气相当柔和:“公爷不必多礼了!小王不过替父王到南京来查验产业账簿,欣闻公爷高堂七十大寿,故而来讨杯酒喝,也好沾沾老夫人的寿星气!”
跟着朱国弼行礼的众人抬起头的时候,看着来者的长相立刻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娘的,福王世子朱由崧啊!大明朝什么奇葩货色都有,尤其是福王这对以“肥”而闻名的父子,更是连没进过官场的士子们都一眼就能认出来。天底下能比他们父子还“肥”的已经找不出第二对了。但是,朱由崧一下马车,包括钱谦益在内的所有混过一段时间官场的人,同时色变。
没别的原因,按规矩,朝廷为了防止藩王“闹事”,不但不给藩王们军权和行政权,而且连自由活动的权力都没有。也就是说,藩王一旦就藩,除了朝廷有旨意召见,你这一辈子都甭想离开封地一步,只要离开了,那就是图谋不轨,至于下场,自己掂量着办。大明朝只要是个活人都知道,藩王们比皇帝富多了,皇帝们很乐意找个借口把你的家产挪用一下,然后圈禁,顺便替自己的儿孙腾个宽敞点儿的封地。这当口,这位福王世子跑出来,难道不想活了?你t想死,何必拉上咱们?你们闹出乱子顶多除爵、圈禁,咱们勾结藩王就是死路一条啊!
朱由崧看到众人剧变的表情,轻松笑笑道:“小王这趟出行之前是向朝廷请了旨意的。父王在南京有一些个酒楼产业,前些年还好,每年的收益都还算可观,可打去年开始,每一季的收益只有原来的五成,派人过来查了几回都没见回
应,父王没了法子才请宗令府向万岁讨个恩典。万岁派厂卫查了几个月下来也没见成效,故而恩准小王亲带账房到南京查账来了,不过连同路程只限期一个月……”
所有人都明白了其中缘由,算起来一个月的行程若是扣掉往返的时间,顶多也就四五天的功夫逗留南京。看来万岁心里也算分得清轻重了。
朱由崧继续叹息道:“可没想到河南那一片反贼闹得太厉害了,为了躲避反贼,又耽误了几天绕道,如今在南京城只能留三天,这账还怎么查哟……”
朱国弼见状上前宽慰道:“世子不必多虑,福王乃是当世贤王,一向御下有方,世子更是青出于蓝,想必此次世子亲来,那些个猫腻不消一天就无所遁形……”
“呵呵,那就承公爷吉言了!”朱由崧转悲为喜,含笑拱了拱手。
朱国弼躬身侧避,让开道路道:“世子客气,还请世子入内品茗。”
朱由崧也不玩儿虚的,直接背着手稳步踱了进去。一群人又呼呼啦啦地回到了正厅,这一回没按宾主,而是按爵位高低推让了一番之后各自落座。厅内有藩王世子在,冒襄这类“诸生”一下子连“站票”都没了,只得到了门外檐下休息。
一出来,陈贞慧就咂吧嘴道:“福王胆儿够肥的啊,就这么敢出来?”
冒襄比较糊涂:“不是已经请了旨意么?”
方以智微笑道:“请旨归请旨,谁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猫腻?福王多大家业你会不知道?犯得着为这么点儿事儿跑一趟南京?多半是因为河南反贼太盛,福王打算在江南留个后路罢了,万岁八成也猜到了福王的意思,考虑到藩王陷于贼手的话朝廷会更丢人,也就装作不知道,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