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一圈儿,方涛本来就对这种赏景的活儿没什么兴趣,一个人闲逛就更无聊了,在他的算计里,有这种狗屁闲工夫还不如赶紧地和点面、拌十几斤馅儿上笼蒸一阵子呢,这活儿虽然累,可好歹能挣钱,看花儿看鸟,不但不挣钱,还得自己解决吃喝拉撒,赔钱。太亏了,不划算。
不过方涛的无聊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一个小屁孩就进入了自己的视野。小屁孩大约十岁出头,个头正常,营养状况良好,身材属于人类范畴;后面照例跟着伺候的宫女和小太监,一看就知道,这小屁孩应该是皇子。皇子?皇子好啊,简先生的儿子……是不是可以欺负一下?方涛的想法有些石破天惊。刚准备找这倒霉孩子寻点儿乐子,小屁孩居然先一步发现了他,直接朝方涛招手道:“那个……你……那个谁……过来!”
方涛怔了怔,指指自己的鼻子问道:“叫我?”
小屁孩猛点头道:“对,就是你!”
方涛不干了,连连摇头道:“你这孩子懂不懂点儿规矩?我年纪比你大,好歹叫一声‘兄台’;让我过去,再怎么也少不得一个‘请’字,就这么一招手,还‘那个谁’,难道不知道先请教我尊姓大名?我若去了,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小屁孩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方涛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我不会?我只学过向父母行礼,这个却从来没人教过我……”
方涛挠了挠脑门,无奈道:“好吧,我教你!”说罢,将锦袍整理了一番,扶了扶头上发簪,表情肃穆,抬手躬身一揖,语气诚恳道:“不才方涛,表字海潮,未曾请教兄台名讳?可否上前一叙?”
“哦……免礼吧……”小屁孩下意识地抬了抬手道
。
“你……!”方涛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道,“你小子有门道啊!诓我先行礼,嗯?小爷我横行如皋十几年,打遍如皋无敌手,纵横雉水(如皋别称)几十里,上天捉鹰入地搏虎,从来就没吃过亏……还头一回被你个小子给蒙了……”
小屁孩看到方涛龇牙咧嘴的模样,下意识地朝后面躲了躲,挤到太监宫女中间,有些弱弱地辩解道:“习惯了么……你着什么急……”小屁孩的跟班宫女手里捧着果盘水壶擦汗的手巾,看到小屁孩如此慌张,也下意识地挡在了小屁孩的前面,而两个跟班小太监更是毫不畏惧,直接迈了一步,堵在了方涛的前面。
对方如此示弱,方涛反而倒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这不是流氓打架,如果对方五六个人全都是流氓,就算自己打不过也不会服软,可对方是小屁孩、女人,剩下太监只能算是残废,他实在不好意思动手开揍。只得咧咧道:“那也不行,我可是从来不肯吃亏的,要不赔点儿银子来花花……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朱慈烺……”小屁孩怯生生道,旋即恍然,拨开宫女和太监,走到方涛面前,整理冠带,拱手行礼道,“不才朱慈烺,未有表字,未曾……额,方先生,可否上前一叙?”
“你就是太子?”方涛眼睛都直了,压根儿就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屁孩就是太子。生活在天朝的子民们就算再傻也知道太子是什么身份,更何况前日刚刚把人家的侍读暴打了一顿的方涛。当下,方涛吞吞唾沫道:“你知不知道我前日把你的侍读给打了?”
朱慈烺眨巴眨巴眼睛道:“知道啊!我来这儿的时候母后都跟我说了,说是御花园来了个外人,这个人把
吴侍读给打了……”
方涛更奇怪了,问道:“没错啊,我都把你的侍读给打了,你就不恨我?这可是让你丢人的事儿啊!”
朱慈烺反而笑了起来:“才不呢!吴侍读挨了打之后,太傅他们全都不肯来了,说父皇若是不严惩凶徒……就是你啦……他们无颜再入东宫讲学。不过……他们不肯来,实在太好了!整日听他们啰嗦,实在是无聊得紧……”
方涛听得直翻白眼:怎么老朱家的皇帝都这个德性?敢情从当太子这会儿就讨厌读书啊!不过这世上只有劝善没有劝恶的道理,放在现代,就算一个人打心眼儿里厌学,可碰上自己的后辈同样厌学的时候也少不得教训一番,自己不信曾哥,门门“满堂红”,也要在晚辈面前吹嘘自己当年如何刻苦用功、可惜天妒英才等等。方涛同样如此,虽然他也讨厌读书那一套,可毕竟如今读书还是主流思想,他依旧下意识地说道:“这可不好,你父皇给你挑了这么多好师傅,还不是想让你学学好,将来当个有为之君?……”
话还没说完,朱慈烺就不乐意地回答道:“这话母后都说了几百遍了!咱们男人的事儿怎么能让女人多嘴?还以为你打了吴侍读一顿就是个大英雄呢,没想到还学女人……”
方涛立刻气结,你才多大?还男人的事儿女人的事儿?娘的,不会是这小子的发育太快了吧?可对方是太子,自己对朱由检有意见没错,可对一个孩子实在生不起气来,当下只得嘴角抽搐两下,勉强笑道:“要知道,多读些书也是好的……”
“才不好!”朱慈烺歪歪嘴道,“整天将来将去都是以德服人以仁治国,说来说去都是轻徭薄赋节省民力,要不就是善纳臣子
之谏什么的,不论讲哪一篇,反正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