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内灯火如昼,香帏随风飘动,一楼大厅正中央的台上,婀娜多姿的舞姬正伴随着琴乐在翩翩起舞,衣裳华丽,身段柔软妖娆,舞技不俗。
看起来明明是再正经美好不过的舞蹈,却偏偏又能在她们摄人心魄的媚眼和媚态中窥见其中的引诱之意,令人轻易就想入非非。
水袖翻飞间散发出的阵阵香气,把底下坐着的男人们迷得神魂颠倒,有的甚至顾不上身边坐着的相好递到嘴边的美酒,只一味痴迷的望着台上的美人。
乐止,舞毕。
水袖恰在此时收回,台上的舞姬扭着腰,含羞带怯的在众人的注视下退场,不经意的一记媚眼不知又引来台下多少男人的遐想。
这些舞姬自然也是坊里的姑娘,非权贵不伺候,平日里只需出来表演一番,吊足众人胃口。
而这便又是平康坊的又一手段了。
裴钧煜在二楼一包间临窗而坐,虽然面容平凡,但一路走上来,他身上没有刻意遮掩的凛然气势还是引得不少花娘往他跟前凑。
扑面而来浓郁的脂粉香让他下意识皱起眉头,打从心底里觉得排斥,不悦的情绪当即就表露在了面上。
那些花娘被他身上的寒气一摄,也都自觉的纷纷离他远了些。
可就算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几个自荐枕席的花娘,裴钧煜身上还是被沾上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香味。
烦躁之余,他又不自觉的想到那天脂粉未施,身上只余皂荚清香的姜瑜,猛的喝了一口冷茶,被那股浓香引起的烦躁心情才勉强平缓几分,转头冷冷看向了楼下。
此时楼上的包间里,顾如烟陪着慕容风选人,陪笑陪得脸都僵了。
慕容风看了一波又一波美人之后,抿了口酒,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冷哼出声,“这些货色就是你这儿新来的姑娘?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本大人不缺钱,快把真正的绝色带上来。”
顾如烟挥了一下手帕,示意房间里的姑娘都出去,笑意不减半分,继续哄着这尊得罪不起的大佛,“慕容大人,这些都是这段时间坊里拔尖儿的姑娘了,您真就一个也看不上?”
慕容风露出不屑又不可一世的神色,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看着手里的酒盏,依旧是兴致寥寥的模样,“顾大美人儿,你是知道我的,眼光向来挑剔,若是再拿不出好的,本大人今儿就砸了你这平康坊的招牌。”
说完就把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房间里的甘松香清冽,楼下的古筝激烈,慕容风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嘴里还跟着轻哼。
顾如烟捏着手里的帕子,声音柔了几分,细声开口,“您消消气儿,要不这样吧,待会儿便是红牌姑娘海棠选客的日子,海棠容色艳极,极擅琴艺,定能入您的眼,这会儿她正在准备呢,还请您再稍等一会儿。”
慕容风一听这话,想着这马上要出来的海棠说不定就是那位姑娘。
“那本大人就再等等,看看这位海棠姑娘和顾大美人你,谁更胜一筹。”
男人故意低沉下来的声音轻佻暧昧,再加上那张含笑不羁的俊颜,轻易便能撩动女子心弦。
顾如烟掩嘴低笑,顺势打趣了几句,才出门重新叫了几个姑娘进去伺候。
房内响起悠扬的丝竹声,慕容风睁眼,半分眼风都没扫过去,打开窗户,继续冷冷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姜瑜躲过那两个难缠的婆子以后,小跑着就要踏出妆房,心跳加速如擂鼓之际,却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
吓得她差点儿跳起。
“哎呀,碧仙你去哪儿了,大伙儿都在找你,《桃夭》马上就要开始了,就差你了,快跟我走。”
姜瑜拍着心口,回头就看见一个一脸着急的丫鬟扯住了她,都到这个时候了,明明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跑出去了。
她暗道自己倒霉,看了眼周围,打算故技重施,把人甩开,却不想那丫鬟压根儿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说完话以后拉起她就跑,劲儿还不小。
却也正正好躲过了后边发现不对劲以后追出来的两个婆子,“快来人呐,出事儿啦……”。
姜瑜被一路拉着,踉踉跄跄地来到舞台后边儿,排在队伍最末。
气还没喘匀,台上花娘弹奏的一曲古筝就结束了,台下响起阵阵喝彩和挑逗,酒香、脂粉香混杂,端的是一幅醉生梦死、靡丽冶艳的景象,从这就可窥见平康坊在京城中最大销金窟名号由来的一二了。
趁台上的花娘在选客的时候,姜瑜在后边儿想法子寻空溜走。
看了一周,这楼里三步一护卫,五步一丫鬟,她这身衣裳又显眼,稍微有些什么动静,只怕走不出两步就被抓住了。
眼看那花娘选完了恩客,轮到她们上台了。
姜瑜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上去,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大腿都在打颤。
明亮的烛火让她无从遮掩和躲藏,随着琴乐声响,她动作僵硬地跟着前面姑娘的动作有样学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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