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慕容元一时哑口无言。
宰辅早就被他定成奸佞之臣,苏白一番话语,竟是要明目张胆为其洗白?
“竖子,一派胡言!”
眼看慕容元脸色阴晴不定,面色犹豫,左侧首位大臣上前一步,满脸愤懑。
“宰辅专断独行,上任当日便杀侍御史,弹劾右丞。”
“平日里更是罢去旧吏,任用亲信!”
“陛下将其问斩,实乃我大燕幸事,何来暴政之名?”
苏白眼底闪过一抹精芒,视线随之定到开口的老者身上。
只见身前老者须发皆白,精神矍铄,言谈举止间,都透出一抹武人粗犷。
前身虽只是从五品小吏,但身为京官,平日里也有上朝资格。
朝中党派权臣,最少也是个脸熟。
眼前开口怒斥老者,在整个大燕历史上,也算赫赫有名!
大燕开国名将,功臣集团内勋贵,宰辅案的始作俑者。
定北王,李信!
苏白脸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李信身份自乱阵脚。
“定北王此言差矣。”
“权利分散各处,办事层层审批,人人参与,只会徒增成本。”
“宰辅收归相权,若不以权谋私,何尝不是我大燕之幸?”
前身熟读史书,对这段历
史可谓了如指掌。
表面看,宰辅有欺君之罪,给他开脱,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宰辅是慕容元一手提拔,又与朝内不少大儒有师徒之谊。
数年前,慕容元北定中原,宰辅就被留任后方,用来监察一众开国元勋。
以慕容元多疑性格,能胜任如此职务,宠信程度可见一斑。
此等亲信,上任半月,便要命赴黄泉,其中必有蹊跷!
“敢问定北王,可还记得去年被罢黜的兵部尚书杨晟?”
“老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到苏白质问,李信脸色微变,兀自嘴硬道。
“当年杨晟仅在军制一事上与定北王意见相左,便落得被弹劾黜免下场。”
“与如今宰辅集权相比,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宰辅被陛下处以车裂,李大人,又该当何罪!”
苏白眼神微眯,语气更是咄咄逼人。
饶是诸多朝臣都南征北战,见过不少大世面,此刻也不由目瞪口呆。
一介中书从事,竟敢对定北王现场发难,这世界,疯了吗?
“你!”
“老夫依律办事,岂能跟宰辅这等佞臣相提并论。”
李信被气的吹胡子瞪眼,视线隐晦扫过上首位一言不发的慕容元,有些中气
不足的辩解道。
他们这些开国勋贵,哪个不是位极人臣?
手握权利,又是慕容元身边红人,他们多少都动用过职务之便。
真计较起来,又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一介小吏,竟如此口出狂言!”
眼看李信被怼的语无伦次,阵脚大乱,另一名文官模样老者越众而出,脸色阴沉,当即接话。
“定北王对大燕忠心耿耿,追随太祖左右多年,与萧何无异。”
“杨晟冒犯定北王权威,遭我等弹劾,其罪当诛!”
“幸得陛下宽仁,明察后,仅行罢黜之罚!”
老者言辞恳切,话语中,还不忘顺手吹捧一手慕容元。
殿上慕容元见状,也不由松了口气。
眼看风云诡谲,苏白嘴角微微抽动,心里不由暗骂一句卧槽。
这文绉绉的老头,正是当朝御史中丞,陛下的同乡发小,胡庸民!
当下一众开国勋贵官官相护,就算自己占理,此事恐怕也难以善终!
“宰辅为杨晟恩师,对此事怀恨在心。”
“上任丞相以来,更是处处针对定北王。”
“宰辅之心,昭然若揭,你区区一介党羽,岂敢在大庭广众下信口雌黄?”
胡庸民眼神冷厉,紧紧盯着面前苏
白,直接给他定了性。
李信是武将,不善言辞,他可不一样。
寻常小官,安敢在他面前饶舌?
“哼!”
苏白冷哼一声,寸步不让。
宰辅案,慕容元想要的,可不只是宰辅这条命。
破局点,更不是证明宰辅无罪!
“立国以来,一众开国勋贵抱团日久,与新兴世家已然有党争之迹。”
“宰辅不出手遏制,莫非还要任凭你们内耗大燕国力不成?”
一语道出,众人皆是脸色剧变。
平日里李信看似宽厚温和,实则爱妒苛刻。
开国勋贵把持朝政一事,碍于慕容元情分,众人默契缄口不言。
如今,被人挑明不说,还给定北王扣了一顶掉脑袋的党争罪名?
苏白目光灼灼,视线径直转向慕容元。
这点朝堂平衡术,在他这个现代人眼里,与娃娃过家家无异。
宰辅案,不过是慕容元想借机敲打新兴世家,自导自演搞出的闹剧。
眼下,唯有抬出开国功臣抱团势大,让慕容元意识到两者制衡的重要性,才有机会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