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次。
亲人都一个一个的离开了。
李根的呼吸发紧,外面都说他的命硬,会克妻。
他克的不止是妻子,是身边的人。
黄单察觉到男人的异常,刚要说话,手就被抓住了,力道极大。
堂屋有两个活人,一个死人,却在转瞬间进入死寂的境地。
直到黄单发出吃痛的声音,李根才将力道减弱,手还抓着不放。
黄单疼的脸苍白,他挣脱不开,“哥,你松手。”
李根的气息混乱,为什么会这样?一条命怎么那么容易就没了?
“听说人死了,小鬼没来之前,魂还在自己待过的地方。”
黄单说,“哥,大妈在看着我们。”
他自己说完,都感觉有阴风刮进来。
李根一声不吭。
黄单忍着痛,“大贵哥走了,现在大妈也走了,翠铃姐一直在哭,可能是想到小孩了。”
“哥,小孩是怎么没的啊?”
就在黄单不抱希望时,他听到男人说,“我放寒假回来才知道小孩出了事,已经埋了。”
“听大贵和妈说是小孩吃东西呛到了,没活下来。”
黄单,“哦。”
他对这个说法产生怀疑,但没有细问,因为李根的情绪很低落,不适合再聊下去。
这个天气温度高,堂屋的门没关,后半夜起大风,把门刮的哐哐响。
黄单的头上搭下来一样东西,他睁开眼睛去看,才知道是块白布,就是盖在王月梅身上的那块。
“……”
这是干什么?王月梅恨他断了李家的香火?
还是认为他是李根的污点?
总不能要诈尸吧?
黄单把白布扯下来,他看了看,发现诈不了,就把白布塞男人怀里,“哥,给大妈盖上吧,夜里凉。”
李根见青年在抖,“你冷?”
黄单说,“有点。”
李根叫黄单去屋里睡,黄单死活不去,本来是有那意思,现在没有了,他怕自己在床上一转身,看到王月梅站床边。
黄单陪着李根坐到天亮。
公鸡照常打鸣,太阳照常从东方升起,不会因为一条生命的消失,而有所改变。
吴翠玲从屋里出来,她昨晚哭了很长时间,双眼肿的很厉害,面容憔悴,身上穿的还是那身衣衫,似乎都没有在床上躺一下。
“大哥,冬天,你们一晚上都在堂屋吗?”
黄单嗯了声,腰酸背痛。
李根坐在椅子上,“翠铃,昨天我走后,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在家?”
事情发生的突然,他没有顾得上问,昨晚把整件事翻来覆去的想,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只是难以置信。
听到李根的话,吴翠玲别头发的动作一停,“大哥你走后没多久,妈就说要睡会儿。”
“你也知道的,妈睡觉不能有响声,所以我就没在家里待,上菜地浇菜去了。”
李根沉默不语。
“没过一会儿,英雄来菜地找我。”吴翠玲说,“浇完菜,我就去他家了。”
李根追问,“你去他家做什么?谁看到了?”
吴翠玲不敢置信的抬头,“大哥,你怀疑我?”
李根面无表情,“回答我。”
吴翠玲的嘴唇颤抖,“英雄说他明年想复读,让我给他讲数学题。”
她的声音干涩,“没有人看到,因为上河场有一家今天娶媳妇,大家伙下午都上那边要喜糖看热闹去了。”
李根不开口。
黄单的余光紧跟着吴翠玲,指望能找出她撒谎的蛛丝马迹。
堂屋的气氛怪异。
吴翠玲的脸色煞白,看起来脆弱不堪。
李根猝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出去,直奔张英雄家。
黄单经过吴翠玲身边时,说了句,“翠铃姐,哥不是针对你,他对谁都一样,昨晚还问过我。”
吴翠玲笑的比哭还难看,“你不用安慰我了,大哥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的。”
黄单的眼皮跳了跳。
吴翠玲的视线从他的手腕上扫过。
黄单咽口水,蛇骨链子被他拿下来放好了,吴翠玲没可能知道的。
“我去看看。”
堂屋就剩吴翠玲了,她走到板子那里蹲下来,“妈,你经常说我头上脏,现在你要脏多了,一定不好受吧。”
随后是一声叹息。
张英雄在吃早饭,心不在焉的样子,筷子有几次都差点捅||到鼻孔。
他一转头,看到进门的李根,筷子就啪地掉在桌上,又赶紧握住,继续咸鸭蛋吃。
李根开门见山。
张英雄吃着蛋黄,声音模糊,“广播响的时候,翠铃姐在给我讲题。”
李根问,“你爸妈在家吗?”
张英雄说,“我爸妈上我二姑家去了,就我跟翠玲姐两个人。”
他的面色一变,“哥,你怎么能怀疑翠玲姐呢?她平时杀个鸡都不敢!”
李根说,“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张英雄翻白眼,“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他往李根身后看,“是吧,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