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敬酒,朱祁钰是来者不拒,至于劝酒,那是没有必要的。
无论是曹操还是孙权,他们劝酒都带着对于自己权力的展示,因而,劝酒者说是好客,其实更是一种享受自己命令传达下去被执行支配感。
宴会厅外,白雪飘飘然落下,却不会影响厅内热烈的气氛。
舞台上,舞女摇曳的身姿,入耳动听的音符,安抚着情绪高涨的人。
日光逐渐暗淡,计时的内官到兴安身边传达时辰。
那些时刻注意着周遭情况的官员,立马就知道,宴席要结束了。
在景仁宫吃席,自然不能从早吃到晚,内廷宫禁,是皇家各宫廷都有的规矩。
兴安到微醺的圣人耳边低语,朱祁钰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
随着圣人做出动作,众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过来。
现场可没有贪杯的人,微醺还不至于影响到他们的判断力。
朱祁钰扫视众人,脸上都带着各种不同程度的酡红,想必都喝得很开心。
“时辰不早了,今日宴席,到此为止。”
都要散席,就没有必要长篇大论,简单宣布了宴席结束,朱祁钰便在兴安的陪同下离席。
至于剩下的人,舒良会亲自一个个送出去,就不需要朱祁钰亲自相送了。
在回去之前,每个人都被送了一碗醒酒汤,喝酒之后,若是被冬日寒风吹上一吹,很容易出现什么头昏脑热的,因而,朱祁钰给自己准备的同时,自然也给百官准备了。
迈着稳健的步伐,朱祁钰来到客厅,一屁股直接摊在沙发上,斜躺着,抬手揉着额头。
王骥和陈懋是要内退,而要如何处理这样的功臣内退,就有的想了。
奖罚本就是皇帝的权力,但因为部分皇帝太过懒惰,把事情推给内阁,推给前礼部,渐渐的,给予功臣的奖赏就不在皇帝手中,这也是一种不起眼的大权旁落。
思绪万千时,一双白皙的柔荑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下一刻,肩膀传来力度十分合适的揉捏。
感受从肩膀传递到身心的松弛感,朱祁钰仰头,后脑勺就靠在一片柔软处。
仰头就是那日渐丰满的山峰,看规模,朱祁钰就认出了自己的爱妃,杭惠茹。
“夫君这是喝了多少?”
感受到胸前的动静,杭惠茹柔声细语道。
“也没喝多少,大家伙热情。”
朱祁钰淡淡说道:“今儿小澄不粘爱妃了?”
现在的小公主,因为会咿呀学语和在辅助婴儿车上走路,整个人变得十分闹腾。
景仁宫里,到处都需要时刻注意这位小公主的动向。
因为杭惠茹比较有带娃经验,所以受孩子喜爱是十分自然而然的事情。
闻言,杭惠茹莞尔,道:“澄儿顽皮了些,对任何事物都有着好奇心,现在有母后和姐姐陪着,妾身倒是清闲了。”
“为夫记得,你家中还有兄弟,当前还未有职务,对否?”
朱祁钰享受着杭惠茹的服务,闭着眼睛问道。
“家中兄弟一无所长,如今有着夫君圣恩,生活倒是没有问题,无需夫君挂心。”
听到自家夫君想起自己的家人,杭惠茹抿了抿嘴,旋即就开口道。
杭惠茹知道,圣人的产业都尽量避免外戚参与其中,甚至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给,所以才会直接开口,免得朱祁钰左右为难。
“也不是挂心什么,不过如今京城商会组建海贸商队,出海需要不少人手,若是爱妃兄弟愿意,倒是可以试着闯闯。”
朱祁钰顿了一下,道:“但是,海上风高浪大,财富伴随着危险,你以为如何?”
这并不单单只向杭氏开放,孙忠那边早就已经在准备。
外戚很多,若是各种限制其商业行为,那么对于朱祁钰自身来说,长久并非好事。
对于那广阔的海洋,杭惠茹是陌生的,而听到自家兄弟可能遭遇危险,说实在,她心里是不愿意的。
可是,因为自己这一层身份,限制了自家亲戚的发展,怎么看怎么不对。
“这事容妾身仔细想想,若是可以,也想书信一封,问问兄长意向。”
听得出来,朱祁钰是想让杭惠茹直接作主,而这种可能涉及生命的事情,杭惠茹更倾向问问自家兄弟的意愿。
“可以。”
朱祁钰抬手握住那柔嫩的手掌,睁开眼睛,道:“与其挂一个闲职,还不如外出打拼一番天地,只要出了海,能交上税,为夫不会限制他们任何行动。”
大明海军有大明海军的军纪,但是大明也管不到海外贸易的海商各个方面。
开海就要赋予他们自由,对于海商而言,能束缚他们的,只有道德上的枷锁。
而这种自由,意味着海商出海之后,只要手段得当,他们就能做任何在大明不敢做的事情。
这样向外撒种子的模式,肯定比往内输送奴隶的方式要好得多。
“如此,会不会让海外民不聊生?”
杭惠茹自然听出了朱祁钰的话外音,她本身负责福利院这类公益项目,对于民间的疾苦极有感触,深知人一旦没有外在的枷锁,再如何禽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