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郎被装上笼车的时候,满含热泪,那不是惊惧畏死,而是觉得自己终于能死了。
好奇的围观者们,看到又哭又笑的犯人,第一感觉就是对方疯了。
“你们懂个屁,这医学院是地狱,是无间炼狱,你们都是恶鬼,恶鬼。”
精神已经失常的许三郎,对着围观的百姓大声吼叫,并且控诉着自己的遭遇。
所有人听到许三郎的控诉,并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对方刺杀圣人,不管在医学院里面遭遇到了什么,都是罪有应得。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总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得知消息之后,也感到一阵恶寒。
阴暗的人总是害怕阳光,所以才有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说法。
护刑衙役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并没有堵住许三郎的嘴,放任其随便叫嚷。
医学院不定期会抽选一些死刑犯,而且都是那种大凶大恶之徒。
对于这些人的遭遇,狱卒也有些猜测,彼此间喝酒吹嘘,交流起来,自然而然就传播了出去。
毕竟也没人给他们下封口令,再加上,如果真要瞒着,也就不会让他们知道了。
因而,现在许三郎多是让不少人确定了猜测。
车队缓缓前进,给了许三郎许多发挥时间。
刑场多是固定的,就是在闹市,而京城最热闹的也就是西城了。
西城已经架好了台子,百姓围成半圈,边上留着缺口,便是笼车队伍进入刑场的道路。
许三郎被押解着踩在木板上,依旧是那又哭又笑的疯癫样。
就算是头被按在木桩上,那喋喋不休的嘴依旧没有停下。
“哈哈哈,哈哈,快,快动手,终于可以死了。”
刽子手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离谱的要求,转头看向监刑官,而监刑官看了看天空,再看向一旁大声唱着许三郎罪行的言官,旋即收回了目光。
死刑犯的流程必须走完,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人该死,必须死。
不过,也没有让许三郎等多久,当太阳爬到了一天的最高点时,监刑官扔出令牌,大喝一声:“斩!”
百姓们都目不转睛看着,那刽子手直接取出小刀,扎入许三郎的脊椎。
这一刻,许三郎仅仅感觉脖子后面一疼,随后脖子以下的身体就没有了知觉。
但是,他依旧在笑,越笑越大声,又不知不觉间变成哭声。
许三郎的一切情绪都不会影响到刽子手,那高举的屠刀,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停下来。
随着寒光闪过,鲜血划出好看的弧度,直接落入了准备好的木盆之中,头颅在屠刀落在木桩上发出砰的一声后,最先掉到木盆里。
那空洞的目光直视了阳光,视野变成一片鲜红。
以往还会等收尸人,但现在不用了,要收尸可以去找刑部衙门。
在行刑完毕后,监刑官又等了一会儿,才带着人离开,而后就有人出来,开始清洗血渍。
西城虽然也是刑场,但是斩首是威慑而已,对于街道卫生还是要进行及时处理。
随着洗地人的出现,也预示着刑罚结束。
与此同时,石亨也到京城,在收到召令后就马不停蹄回京。
一路上,他也是得知了一些京城的消息。
可到了京城,却看到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驾马在街道上,随着马车道路前行,石亨可没有在京城内吹风得意马蹄疾的想法,毕竟他的特权之中可没有包含这一项。
石亨离开京城时,道路可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他能发现,也是因为石亨细心。
武将回京的第一件事多不是回府或者面圣,而是需要前往五军都督府登记述职。
在于谦暂管五军都督府时,这项职能被归到了兵部,现在于谦脱离出去,权力收回了朱祁钰手中。
如此,朱祁钰就变成了意义上的大都督。
而五军都督府的中、左、右、前、后,各都督彼此平行,互不统辖。
在都督府衙里,石亨登记了自己的身份,上交了兵符,从这一刻起,他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可以去景仁宫,向他的直属领导汇报。
景仁宫。
石亨被内侍引导至会客厅内,等候面见圣人。
对于圣人召回自己,他不知道原因,最多的猜想,就是哪里又有战事,需要他做出调整。
没等多久,朱祁钰就来到会客厅门口。
一声“陛下驾到”,让石亨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末将参见陛下,陛下圣体金安。”
随着石亨单膝跪地,朱祁钰上前,欲要扶起石亨,道:“石将军辛苦了。”
“不辛苦。”
石亨见圣人竟然扶自己,连忙起身,不敢让承如此大礼。
“先坐吧,这是刚回京?吃了吗?”
朱祁钰一边走向座位,一边朝石亨问道。
闻言,石亨也自己落座,回道:“回陛下,方才去都督府上交兵符,路上买了吃食吃了些。”
“说说现在江南情况吧。”
朱祁钰坐直了身体,身边的兴安立刻安排上了白纸和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