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兴安不信许三郎所说的话。
但是,不管是蒲氏还是白莲教,其所牵扯众多,内部本身就极为复杂。
“小的本就知道此趟必死,就请大人给小的一个痛快。”
这样的折磨,简直生不如死,许三郎不过是个小吗喽,知道的也十分局限,只是不想再遭受下去。
“知道与蒲氏有联系的都是什么人吗?”
兴安主动开口引导发问。
可面对兴安的问题,许三郎只能开口说道:“蒲氏在南方并不一定是蒲氏,但都散金交际,有着乐善好施的名声,小的也不知道。”
随后兴安又是抛出了许多问题,但许三郎都是知之不详。
就是这样,所以不管是圣人还是大太监,对于许三郎都不怎么在意。
因为他们知道,要是名人,或者是拥有一定名气的人,做事情容易查到,最怕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混混愣头青,这种人利用起来简单,但很难成事。
而这个许三郎就是如此,其根本目的,并不是要刺杀皇帝,而是在皇帝心里埋下种子,就如同汉武帝的巫蛊之祸一样,生起疑心,展开杀戮。
如此朱祁钰所聚起来的势,就会被慢慢瓦解。
到了某个阈值,就掀起民怨,将圣人推入深渊。
这样的做法,期间可以掺杂下毒、攻讦、党争等等手段,但前提是圣人必须遵循那帝王心术。
像朱祁钰那种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可是有着伟人的智慧,本身的战略定力,就不是寻常人所能理解。
兴安眼见也问不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就直接离开。
“大人,大人!小的知道的都说了!大人!求您,求您给小的一个痛快吧。”
许三郎大声嘶吼着,盼的不是生,而是死,可就算是死,他也求不来。
行为成本之高,让许三郎肠子都要悔青了,比起杀全家那种,这类自身就遭受惨不忍睹的待遇,只有他能亲身体会。
兴安走出手术室,外面还有医生在等候,毕竟他们还要处理患者手术之后的休养。
“处刑前,别让他死了。”
留下一句话,兴安就离开了医学院,前往景仁宫。
闻言,医生们没有什么感觉,对方是刺杀圣人的罪人,整个医学院都承了圣人的恩惠,对于许三郎的下场,都归结于咎由自取。
至于兴安口中的处刑,对于许三郎来说,现在已经是在刑g了。
朱祁钰在西山吃了个半饱,最后在工人和医生等人的依依不舍中离开。
只要是发自肺腑的感情,旁人都是能感受到的。
卫兵们虽然没有参与宴席,但也受到感染,目光追随着那离去的车队,眸光闪着明亮。
时间的安排,朱祁钰自然不会在外过夜,保证自己的安全,也是为了保证大明的安稳,这是皇帝应该有的自觉。
坐在马车之中,脑海里闪过那一个个患者,还有那些摆放整齐的骨灰坛,朱祁钰十分无奈地摇头。
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事情,时代的沙,个人的山,那是对活下来的人而言,至于死去的人,他们连山都感受不到,就已经被伤病给收割了生命。
而死者,能记住他们的,也仅仅是他们各自的亲人,甚至连发出的声音都会淹没在生者的笑声中。
入城也是入夜,挂起的红灯笼,昭示着京城以前的生活正在回归。
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那些迎接初雪的孩童声传入车厢内。
路边是清扫的薄薄积雪,洁白的雪堆被泥污沾染了。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许多孩子围在雪堆边上,一边笑着,一边抓雪,在手中塑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景仁宫也披上了银装,在烛灯下反射出些许了晶莹。
刚入宫,朱祁钰就看到了原本休假的兴安,不由得挑眉,微微侧头,道:“怎么还不休息。”
闻言,兴安微微躬身,道:“谢陛下挂念,臣身体已经无碍,今日恰巧厂卫传来消息,说是那许贼子开口了。”
“哦。”
朱祁钰应了一声,道:“那你也是休假,这是自愿上班?”
反正那种小吗喽,就那箭术,本身就是用来抛弃的,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才奇怪。
兴安没有在意圣人的奇怪词汇,如实道:“正如陛下所言,那许三郎也不过是吐出了与蒲氏相关,欲想挑动陛下与白莲教相争。”
“不管,白莲教非合法宗教,现在整个京城百姓都认为是白莲教刺杀朕,哪能放任其继续哄骗无知百姓。”
朱祁钰摆了摆手,继续道:“至于蒲氏,安南使臣还在京中,回去让他们处理,到时候再看。”
对于蒲氏和白莲教,处理方式是不同的。
交趾黎利改年号顺天,建国号大越,从朱瞻基手中将交趾给分裂了出去,但并不代表大明就无法控制安南了。
就不要说现在他们十分渴望的疫苗,光是琼州府对安南就能形成威胁。
只要在离安南近的地方画个圈,让交趾百姓感受到差距,迟早也会有心向大明的人举起大旗。
现在的安南可没有经历过红色的洗礼,豪族黎氏终究属于豪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