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首的事情,参将此时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找。
兵力有限,维持一处被肆虐过的城池治安,并不轻松。
扬州卫指挥带着民兵在到泰州之前,沿途就已经抓了不少人。
到泰州的时候,看到的是地面上整齐摆放的尸体。
悸动的哭声环绕着整座城池。
泰州城各处白幡飘荡,家属认领尸体之后,最多只能保存一天,然后就要火化。
这是士兵跟他们讲解避免瘟疫发生的手段。
非常时期,百姓也不敢跟明军闹,人家都跟你讲道理了,若是闹起来,谁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陈操领着几个穿着襦裙的人来到参将面前。
刚进入衙门大堂,缉事厂的人抬腿一脚踢在对方的腘窝上,噗通一下,几个人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路上抓了几个逃窜的老鼠。”
陈操笑着对参将说道。
闻言,参将挑眉,随后目光仔细打量起了跪在地上的人。
虽然身穿襦裙,但是那膀大腰宽络腮胡,稍微一瞧,参将都不想继续看下去。
“汪万安,扬州盐商,唆使灶丁杀害盐场主,引发动乱。”
陈操走到一人面前,张手便抓起汪万安的头发,让参将可以看到汪万安的脸。
参将安稳坐在上首位置,收回目光道:“既然是缉事厂抓拿,那便交由缉事厂处理吧,本部也不擅长审问。”
“将军之后有什么安排?”
陈操也没理会汪万安,抬头看向参将。
“等朝廷调令,此处卫所太过糜烂,本部暂且只能维护治安。”
参将叹了口气,现在他们走不了,否则很可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实,不仅是卫所糜烂,还有衙役和民壮,在参将眼里,这里简直千疮百孔。
也正是因为如此,明军的到来,才显得那么突出。
对于会帮他们重建家园的士兵,百姓的好感度是蹭蹭往上涨。
“那可能要有点久。”
陈操顿了下,解释道:“扬州府如今的情况,有点复杂,或许还需要军队震慑。”
参将挥挥手,让人先将跪在地上的人带走,才问道:“有这么严重?”
说着,参将指了一旁的座位。
陈操拱手告谢,坐下后,才开口:“将军是否感觉这场民乱有些奇怪?”
“有点,就是一群暴民,毫无组织,不似造反。”
参将沉着脸说道。
当然,这种或许不是孤例,毕竟很多民乱都在萌芽被扑灭。
而发展起来的民乱,到那种十万人级别的,基本上也有和正规军碰一碰的资格。
“如皋县有内应,泰州也有内应,而扬州府不作为,将军,这是在养寇。”
陈操咬着牙说道。
闻言,参将摇头,否定道:“若是养寇,岂有如此养法?”
“或许是计划被打乱了,将军神速。”
陈操恭维了一句,之后就起身,拱手道:“既然将军将贼首交付我等,末将便先告辞了。”
京城,奉天殿。
雪花般的弹劾,对象是南直隶上下一应官员。
原本就要废除的南京六部,现在因为扬州的事情,更有理由了。
朱祁钰将这些奏疏全部留了下来,而王直也直接提交了三司主事名单。
有人下,就要有人上。
南直隶的拆分,开始执行。
“臣,翰林院掌院学士,刘俨,奏,应天府,乃是应天命之地,倘若拆分,势必让南衙士子惶恐,南衙臣子成丧家之犬,天下人心难安。”
刘俨出班跪伏,高声喊道。
翰林院的最高长官,算是皇帝的顾问之一。
此时俯首帖耳,但说出来的却是逆耳言语。
虽然拆分南直隶早就定下了,而各部对于下属也有所沟通,可是,反对的声音总是会存在。
早不提,晚不提,现在才提,这种也多是试探。
“刘掌院,天命之地,就可以刺杀钦差?”
于谦皱着眉,侧头开口问道。
终于等到有人对垒,刘俨还没提起心气,看到是于谦,感觉就弱了一分。
“马匪贼子于徐州之地,袭杀命官,此事也仅能看作地方治理不善,与直隶无关。”
刘俨梗着脖子,越说气势越弱。
于谦收回目光,连正眼都不再看他,开口道:“你信吗?”
虽然于谦没有看刘俨,但是,刘俨却感受到了更多的目光,如芒在背,额头都留下了冷汗。
刘俨并不惧于谦,但是害怕于谦背后的人,那个正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不发的人。
更何况,直到现在,也没有人附和他,无法在朝堂形成群力,这就说明了很多东西。
于谦很直接,没有弯弯绕绕,直接将问题甩了回去。
刘俨可以将朝臣都当成傻子,然后靠着自己的脸皮继续说下去,但是,那是以前的朝廷。
“掌握天下最富饶之地,五成粮税,半数生员,三成人口,在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军都督府治理之下,却发生袭杀钦差之事,刘掌院,朝廷为何要耗费天价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