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日,吏部左侍郎之子李文礼第二子,也就是京中官场人尽皆知的著名交际花李林被削一事,传的沸沸扬扬。
主要有两个版本,第一个版本,千骑营副统领楚擎与马睿去醉客居,因为李家铺子售卖掺杂面粉的石头质问李林,双方口角争执,李林被一把匕首不小心切断了手指,然后大家一看见血了,又是不小心,踩了李林好几脚。
这是第一个版本,比较扯,带着点进行昌京人口智商普查的意思,第二个版本就比较不是那么侮辱大家的智商了,开头和第一版本差不多,但是李林挺能装,说有本事你弄我一下子试试,然后千骑营副统领楚擎就弄他了,弄完之后还上去一顿踹。
相比第一个版本,第二个版本更加火爆,也更加可信,总之,给千骑营副统领塑造成了一个十分易怒,并且极为不讲理的人设形象。
其实按理来说吧,百姓倒是给楚擎双击了六六六,毕竟是因为米粮的事,可问题是这事最终定性的是天子,是朝臣,涉事双方都不是无名之辈,出了事,要看过程,看结果,第二个版本明显是对楚擎不利的。
朝臣谁会去考虑米粮掺不掺石头,又不是卖给他们的,他们只会考虑这千骑营副统领太霸道了,如果不遏制住这种歪风邪气,下一次被剁手的说不定就是自己。
所以这一夜,不管是和李家交好的还是和李家关系一般的,都已经准备第二日挽起袖子锤破鼓了。
不得不说,千骑营
的人缘真的太臭了,在官场上可以说是臭不可闻,这也是为什么陈言从来不公开自己身份的主要原因。
第二日早朝,议政殿中,孙安刚喊了声开朝,满面憔悴与悲伤的李文礼第一个出班跪倒。
“臣…”
刚喊出一声臣,李文礼已经是老泪纵横了,不少臣子暗暗叹息着。
黄老四一脸懵逼,看向孙安,孙安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
要么说陈言做事也挺没溜的,说走就走,正常来讲的话,京中发生了什么事,即便陈言不主动入宫也会命人带着书信或者口头通知一下黄老四。
前日查封粮铺是这样,昨日弄残了李林也是如此,黄老四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完全怪陈言也不是,主要是陈言给楚擎想的太“负责”了。
别说当官的了,就是百姓都知道千骑营是天子的狗腿子,专门监察百官,专门给天子通风报信的。
所以陈言以为楚擎知道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没特意嘱咐交代。
楚擎呢,一是不愿意入宫,二是两件事都涉及到自己,傻啊,主动入宫那是告密吗,那不是自首去了吗,再者说了,他的确是不知道还千骑营还有这个流程,一出事就得入宫找天子,他要知道的话,当初都未必会接这个差事。
黄老四这一看李文礼泣不成声,眉头一皱。
刚上朝就跪那哭,要哭滚回家哭去,晦气死了,毁了朕的好心情。
“陛下…臣,臣…”
李文礼的确是伤心至极,三个儿子
中,他最中意老二了,最是圆滑,也是三个儿子中最聪明的一个,宝贝的不行,嗦了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捏死,结果呢,结果昨日下午被抬回来了,双腿肿的和什么似的,少了跟手指,右手血肉模糊,郎中看了后,摇了摇头,即便养好了伤也废了。
包扎好了伤口,喝了汤药,李林醒来后就哭,一边哭一边叫,叫李文礼弄死楚擎和马睿,用这世间最恶毒的法子弄死这俩人。
李文礼怒归怒,但是没昏了头,了解事情经过后,准备走正常程序办这件事,楚擎和马睿都是朝廷官员,而且还是品级较高官员,这事必须拿朝堂上来说,先看看天子的意思。
“臣,臣子李林,昨日…”李文礼吸了口气,擦了擦老泪:“昨日在京中,被千骑营副统领楚擎与京兆府府尹马睿,打成了残废,臣,臣求陛下给臣一个公道啊。”
黄老四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楚擎给李林揍了,揍成残废,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意外呢。
不过也有意外的地方,那就是老好人马睿怎么还掺和进去了呢。
没等黄老四开口,一个和李文礼相交莫逆的监察使跳了出来,缓缓跪在地上。
“陛下,国朝自有法度,千骑营岂可滥用私刑,李府二少爷李林,颇有才名,老臣见过数次,知书达理,无缘无故便被千骑营副统领楚擎打成了残废,实乃骇人听闻,还望陛下主持公道。”
他这一起头,又有几个臣子蹦跶出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
“千骑营滥用私刑,此风不可长…”
“醉客居地处南市,往来皆是士林读书人,如此惨案…”
“刑不上大夫,李林本是读书人,与好友二三相聚,千骑营气势汹汹冲了进去…”
一个个说的有模有样的,仿佛昨天就在现场似的。
黄老四不露声色,大致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李林在醉客居吃饭,叫上几个狐朋狗友,楚擎冲了上去,然后叮咣给李林一顿削,顺便割了李林一根手指,打了个半死。
本来止住眼泪的李文礼,又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