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扬言尽于此,将目光转向早就准备好纳捐簿子的林意深,他连忙走上刑台,故意装作一副好心样子,冲那些商人们道:“我劝你们都聪明点,之前将你们捕获之时,各位已经认捐了,后来因为刘寅翰而反复,说来我最讨厌这种人,可是……可是我总不忍心看你们全部被杀,所以大家都慷慨一点吧,你们要知道,命没了,一切就都完了。知道吗,我们这位大人可动了真怒,你们不想人死之后,还要被抄家吧?”
这套说辞,当然是赵飞扬和他提前设计好的,原本赵飞扬是真想杀掉几个为富不仁的混蛋,可是林意深准备好一些后,在他耳旁说了两个字——经济。
的确,这些人虽然为富不仁,都是混蛋,可是他们也掌握着辉云府的经济命脉,他们各个都拥有很多实体,一旦要是轻易将其诛杀,到时候对本地经济的冲击,绝非小可。
这些年来,刘寅翰在这里和他们的确弄了不少钱,可是这些人又支撑起当地每一个行业的经济基础,这一点,必须要加以考量。
杀了他们非常简答,可想要重建本地经济,那绝不是三年五载能够完成的。
当然,
他们两个要是拿捏住了这群商贾之心,他们为财为利才会这般抗拒,真是要在生死面前,绝不会继续执拗下去。
刚刚赵飞扬就是在杀鸡儆猴,现在林意深则是在收割他们这群“韭菜”。
果不其然,林意深这么一说,所有商贾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再瞅瞅那边地上还在流血的尸体,立时表明了自己态度,踊跃纳捐。
林意深也是痛快,直接当着他们面,在簿子上,把其认捐数目翻了一倍,落笔生效,这群人想要反对那是绝对来不及的。
当然,他们也不会、不敢反对。
刘寅翰这一场声势浩大,波动非常的“抗捐”运动,在赵飞扬天子剑下,终于宣告失败,林意深也动了一个心思,他特意派人挨个向那些商贾们的家属通知,什么时候他们把钱送来,什么时候才会放人。
斩首刘寅翰之后,时间已推移到当日午后,出人意料的是,在入夜前夕,所有商贾的家人就把足数银钱、兑券以及可以替代之物送到官署。
没有一家拖延!
赵飞扬坐在官署后堂,内监们刚已经带走了刘寅翰首级,以及赵飞扬所写论事折子。此刻他看着眼前登记簿以及
核销的兑券清单,不由感叹起来,“林兄,这些钱还真是来之不易,他们要是早一点放手,也不必闹出今天这一出了。”
林意深在一旁喝茶,闻此言不免有些蔼然,“飞扬兄,还是你我说的那句话,善财难舍,想要从那群人手里弄出钱来,只怕非得雷霆手段不行,贱皮子。”
“算了吧,人家钱都出了,也被吓得够呛,咱们就不要骂了。”赵飞扬说着,合上账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今晚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行,那是否一切都按照飞扬兄刚刚吩咐的办呢?”林意深问道。
就在刚刚,他们核销清对了单据数目之后,发现有一万七千兑券的零头,赵飞扬的意思,是让林意深派人将这些全部兑换成现银、粮米,分发给那些他们之前查对卷宗案件时,罗列出来的那些身怀冤屈之家。
赵飞扬没有犹豫,直接颔首,“就这么办,刚刚我已经写好了给老师的公文,这一回还要麻烦老师才行。”
赵飞扬他们没有过多时间停留在这,等待朝廷圣旨,一来一回就差不多十天时间,这边事情完毕,他们必须要将消耗掉的日程,
追回来。
林意深点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飞扬兄你先去休息吧,我等下安排完也要睡了,从明天开始,只怕咱们又要和之前一样,昼夜兼程了……”
赵飞扬淡然一笑,摇着头走出了后堂,待他离去,林意深忽然落寞起来,看着那些账簿、兑券,不免一声感叹,“这些钱虽说是为了江淮,可滴血之物……带在身上,总还有些不舒服……奈何,奈何啊!”
……
十一天的日夜兼程,赵飞扬一行人消耗已经到达极限,不过他们好在可以休息一下了,因为此刻他们脚下已经踏上江淮最外围流域的土地。
也就似乎说,到达这里,等于他们真正来到江淮!
原本,这里应该是水草丰沛、物美锦绣之地,奈何江淮一场大水,洪泄千里,沿岸臣民百姓,苦造离难,站在这一方水土上,他们此刻能看到的,唯有一群群饥荒灾民,一处处泥沼水泽……
赵飞扬跨在马背上,眼望四野,神色凝重,“这里应该是受灾最轻的地方吧?可是我怎么感觉已经置身泽国了呢?”
林意深同样凝重,在一旁道:“都说江淮这一场大水,是千年不遇,看来此言不
虚啊。”
“赶紧找到这里的官署,让他们马上开赈,走了这一路都没看到一家赈济,实在不知道那群混蛋都在干什么!”
赵飞扬言语之间,威怒显露,不过这也不怪他,的确他们这一路走来,不要说是符合朝廷规定的官府赈济场,就是一个赊米汤的摊位都没有!
林意深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可是却忽然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