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说得投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一群人急速的冲上楼来,跟着咚的一声,把楼门给踹开了,裴宣和山士奇两个还没等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一群捕快就冲进了来,飞起一条铁链锁住了山士奇,跟着一拥而上,拧胳膊、压大腿、上枷锁、抽铁尺全都用上了,把山士奇捆得死死的。
裴宣又惊又怒,叫道:“孟刚,你干什么?凭什么无故意抓人!”
领头的那个是京兆府缉捕使臣“四脚蛇”孟刚,他向着裴宣一拱手道:“裴孔目,兄弟是奉他上头之令,来这里抓江洋大盗的,还请您行个方便!”
裴宣冷哼一声,道:“姓孟的,你那些废事我不管,但是这人是我新认的朋友,你要抓他,先拿出知府手令来!”
孟刚嘿嘿一笑,取出来两张纸,道:“这张知府手令,这张安抚司拿捕文书,你要哪份?”
裴宣惊异看着两份文书,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会山士奇捆住了,那些压在他身上的捕快起身,山士奇大声叫道:“某是冤枉的!你说我是江洋大盗有何证据?”
孟刚冷笑着走到了山士奇的身边,用铁尺拍着山士奇的脸,冷声道:“王元翰大人的遗孀亲写证言,说你和回雁峰的强盗勾结,还要给他们送书信,你小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山士奇一下就傻住了,孟刚回头向裴宣一拱手道:“裴孔目,您也听到了,我们不是无乱抓人。
”
裴宣这会心乱如麻,知道让孟刚把人放了是不可能的,于是向山士奇道:“山兄弟放心,此事我必与你周全!”随后又向孟刚道:“孟观察,小弟这里向你讨个情了,我这兄弟罪名未定,还请您手下多多照应。”说着取了一荷包碎银子给孟刚。
孟刚颠了颠手里的钱,冷笑一声,道:“裴孔目放心,我一定照应就是了。”说完招呼人离开了。
裴宣也知道,自己那点银钱,实在是不能入孟刚的眼,于是匆匆回家,向他妻子讨了银子,然后赶到了府牢,向管牢节级通融了,这才又去府衙,求见知府。
京兆府的知府名叫卞国伦,是个青天高三尺的官,这几天正在人和裴宣打擂台,听了裴宣的话,沉吟片刻,道:“子布,这山士奇的案子我也看过案卷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确有与山贼相交的之事,但是同门师兄弟,只要不是一起造反,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大宋律法,慎;及于家人,就连家人都要小心处置,何况于这同门呢,子布要周全他,也不是不行,只要子布手下留情,放我小舅一条活路,我自然就周全他了。”
卞国伦的小舅子王平是京兆府的一霸,前日看中了一个小媳妇,无端寻衅,把人家的丈夫打成重伤,不治身亡,随后向那个小媳妇求婚不成,直接就用了强了,那小媳妇受辱不过上吊而死,他们的家人告到了府里,正好被裴
宣给接手,把案卷做得死死的,完全无法通融,卞国伦已经找过裴宣几次了,也不能让裴宣把案子给翻过来。
听着知府话,裴宣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据理力挣的道:“府尊,那王平罪案确实,无可更改,裴某不知道怎么周全,可是山士奇并没有那样的大罪,此两件事,不可同论,更不能以事,来换另一事。”
卞国伦脸色大变,沉声道:“你就一点都不能通融吗?那山士奇不过是你的朋友,你就想要周全他,王平是我的家人,本府周全他,也是正常,我也不要你给他免罪,只要做得活络点,让他不至一死,这也不行吗?”
裴宣冷声道:“请恕裴宣无能为力,这样的案卷,裴宣不知道该怎么做得活络。”
卞国伦气得面皮紫涨,叫道:“那你下去吧,本府也不知道如何周全你的朋友!”
裴宣一口气噎在心口,大声道:“山士奇千里义送那王大人一家回来,却被狼心狗行之人,诬害入狱,大人既然不能周全,那小人就要向提刑按察司伸冤了!”说完用力一振大袖,转身而去。
卞国伦气得心口疼,抓起一旁的花瓶摔在地上,骂道:“匹夫安敢辱我!”
卞国伦的一个心腹幕僚这会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道:“大人何必与一无知竖子置气啊。”
卞国伦恨恨的道:“此人欺人太甚!”
那幕僚笑道:“大人,岂实您要解决此事,甚为容易,
那山士奇的罪名里,有一条是给回雁峰的山贼传信,可是孟刚并没有找到信件,我们只要说那信被山士奇给毁了,不就行了。”
卞国伦不解的道:“毁不毁信,和那裴宣何干?就是那山士奇,有没有那信,也都不是什么大罪,何若来哉啊。”
幕僚笑道:“没有信,那收信的人是谁,不就都凭我们一句话了吗。”
卞国伦的眼睛一亮,但是随后又摇头道:“不行,就算把那人送到了大牢里,这个罪却不是至死,他提刑司有朋友,要是把这件事给捅上去,那我们就不好办了。”
卞国伦和现任永宁军路提刑按察司不合,虽然卞国伦上面有人,又因为提刑按察司没有直接管辖府县的权利,所以能与之抗衡,但是真要闹出事来,那提刑官上面也有人,完全不输于卞国伦,到时借题发挥下个死手,卞国伦很难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