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间,岳疏桐仿佛来到一处空荡荡的大殿之中。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像临穹山的省身殿,又像是从前贤贵妃的寝殿。
岳疏桐有些昏昏沉沉。她环顾着周围的一切,想着自己明明是在神农山庄,怎么又回到这里了呢。
是梦吗。
究竟眼前的是梦,还是这两日的经历是梦?
“疏桐,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泓儿和小昶有什么事吗?”
身后忽然传来轻柔的声音。
岳疏桐转过身,只见贤贵妃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你来得正好,我亲手给泓儿和段泓做了衣裳,你拿回去吧。”贤贵妃笑盈盈的,“你服侍我那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辛苦了,我想想,该怎么谢你。”
“此为疏桐分内之事,不辛苦。”岳疏桐呆愣愣地回答。
“你是个好孩子,有你在,我放心。泓儿也大了,房里还没有个可心的人,我想,不如把你指给他吧。”贤贵妃突然道。
岳疏桐闻言心猛地一跳,有些惶恐。
“是该把疏桐指给殿下。疏桐对殿下不是一般得上心。”
嬉笑声传来,木兰和翠影已然在岳疏桐身旁一左一右地站着。
岳疏桐不知所措。她看看木兰又看看翠影,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怎么也看不清二人的面容。
突然间,木兰原本白皙的肌肤开始发黑,整个人仿佛一把枯柴。她僵硬地转过脸,凹陷干枯的面颊毫无生机,只有一双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岳疏桐。
“疏桐,那火好热,我好疼,我好疼……”
“不,不……”岳疏桐颤栗不止,她明明已经经历过刀山火海,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疏桐,你看,皇后调来了好些人……”贤贵妃幽幽的声音像是一丝微风,飘进了岳疏桐的耳中。
岳疏桐望向贤贵妃,只见贤贵妃周身被火焰覆盖,整个人都在被烈火蚕食着。
“不要!”岳疏桐惊呼出声,扑向贤贵妃。
却扑了一个空。
她茫然地望着周围,哪里还有贤贵妃、木兰和翠影的身影。
感觉的自己在流泪,她伸手擦了擦脸,却根本就没有泪水。
“阿灼,你在这里做什么?”
再一抬眼,星隐长老手持书卷站在眼前,笑貌音容,一如往常。
“师父……”岳疏桐心中涌起了一阵委屈。
“是不是又去冰蟾长老那里偷听了?怎么,你也想建功立业?”星隐长老笑着,双眼却流出了血泪,“可是,孩子,你都救不了我们,又怎么能救战乱中的百姓呢。”
“都是你!都是你!”一位女子突然扑上来,死死抓住岳疏桐的肩膀,不停摇晃着。
岳疏桐被晃得站不住,险些摔倒在地上。
那女子抬起头,目眦欲裂,面容狰狞。
是绮幻长老。
“是你引来了那些人,是你害死了夫子,害了整个临穹山!我要你偿命!”
绮幻长老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利剑,朝岳疏桐劈砍过来。
岳疏桐只能不停地躲闪,慢慢往殿门退去。
绮幻长老穷追不舍。岳疏桐看到她的身后跟着无数临穹山的弟子。
他们皆是满身鲜血,行尸走肉一般。
弟子们的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但岳疏桐仿佛听到他们在说着怨恨自己的话。
“是我对不住大家,是我害了你们……”她绝望地想。
岳疏桐忽觉得自己靠在了殿门上。她转过身,猛地推开了门。
霎时间,一道明亮的光芒填满了岳疏桐的视线。
眼前的一切是明亮的。没有星隐长老,也没有绮幻长老和众位弟子。
她仍旧是在神农山庄的屋中。
她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岳疏桐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仿佛经历了一场逃亡。
缓过了神,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悲伤。
她蜷缩着身体,想要哭,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
此时只影与荧儿也已睡下,屋子里安静极了,连窗外风过树梢的声音都听得到。
而在这窸窸窣窣的声响中,隐隐可听闻谈话声。
好像是竹猗和姜皎的声音。
“……当时,师父命我等赶快撤离,他只身一人进了省身殿,说要将历年来弟子名册尽数毁掉,这样才可保众弟子无虞。”
“那长老们和弟子们如何?”
“长老们皆已殒身,至于师弟师妹们,有的逃了,有的……”
谈话声停了片刻,继而又起。
“还请公子节哀。那夫子他老人家,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将他救出来。”
“我正在想办法”
“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以后如何,我还需同只影他们商量一下。”
“名册既已焚毁,想必公子的身份外人已无从知晓。这么多年,来山庄寻医问药的人不乏名流权贵,公子若是不弃嫌,我可从中出力,公子可借由他们,谋一份差事,好安身立命。只影姑娘琴艺超群,寻一琴坊,做一位琴师,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