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宁也是高傲了一辈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半大的小孩在自己的头顶撒泼!
沈青宁身体摇晃,像是被气急了。
身后的婢女被吓着了,连忙宽慰道:“老夫人,别动怒啊!若是伤着身体该如何是好!”
沈青宁却冷哼一声,那婢女脑袋一缩,不敢吭声,退到一旁。
“季大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姑娘!”沈青宁的语气里带着质问的意味,仿佛季云裳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
季安章对沈青宁甩锅的行为十分不满,他可以保住苏姨娘一条命,但绝对不能是季府门楣有染的情况下!
对于沈青宁的咄咄逼人,季安章自然也是毫不退让。
“苏夫人,云裳说的并无差错,只是言行上有轻微的不下当之处。苏夫人名声在外,也是包容大度之人,怎么还与云裳一个丫头片子斤斤计较!”
要不是说季云裳的嘴是遗传了谁呢,季安章若是开口呛人,也是威力不容小觑的。
沈青宁在外有什么名声!
不过就是愿意收留自己嫡亲哥哥的女儿,收留公主府的弃女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养。
人人表面说她大度,背地里都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生了苏姨娘后再无所处,便抱了苏娇念回来养。
结果还是生不出儿子!
苏家不能没有后,只得让苏娇念招婿来维持苏家的血脉。
这种狗血的家族,早就成了京城贵族们的笑柄。
沈青宁被气的牙齿发抖,连说了好几句:“好!好!好!好得很!”
起身,拂袖而去。
沈青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苏姨娘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
季安章看了看季云裳,又看了看季羡辞,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今天你们也看到了,苏夫人实在是护犊子,咱们也没法直接用那么暴力的法子处置了苏氏去,倒不如先这样关着,等两家人商议一个妥帖的法子,再处置她去,免得苏家上咱季府的门要人来。”
季云裳还想张嘴说些大逆不道之言,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自己虽有管家权,但是季府的决定权还是在季安章手里,自己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季安章对苏姨娘虽失望,但还念在多年情分上想保住苏姨娘一命,那苏姨娘完全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这是季云裳绝对不能容忍的!
沈青宁走后,苏家苏娇念母子二人也匆匆告辞。
秦方好看见季云裳的愁容,上前将季云裳搂入怀里,轻拍脑袋哄道:“裳儿,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季云裳点点头,却又想起还有一事未完成。
……
等季云裳带着绮罗匆匆赶到的时候,沈师琴带着乔伊在另一间柴房等候多时了。
“后悔吗?”季云裳问道,“其实你可以不答应的。练了这么久的戏曲,为了一个女人要把性命搭进去。”
乔伊的神情有些恍惚,卸下京剧的妆容,也能明显看到岁月在乔伊脸上留下的痕迹。
乔伊跟苏姨娘一样,都不年轻了。
乔伊玩弄着衣服上的绳子,笑着回答道:“不后悔,没有她的每一天其实都在苟活。”
说完,又抬起头看向季云裳,眼前的姑娘在月色下眼神清澈,看起来像无知的官家小姐,怎么看都不像今晚这场闹剧的策划者。
“她会如何?”乔伊问道。
季云裳沉默一会,还是回复道:“会死,一定会。”
虽然季安章和沈青宁立场不一致,但是他们的目的都是保住苏姨娘的性命。
乔伊连续咳了好几声,沈师琴递上一块帕子。
乔伊道了声谢,摊开手。
帕子上咳出血。
“你……”季云裳前世也有听闻过痨病,但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是。”乔伊无奈道,“就算没有今夜之事,我也活不长久了。死之前最大的执念便是娇奴,若不是师琴告诉我,我绝不可能想到曾经那样美好的女子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乔伊发出无奈的叹息。
“我虽怨恨她的不守约,但更不愿意她走向这样的极端……”
季云裳不懂得如何评价二人之间的情感,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懂吧。
“若是能这般跟她一块去了,说不定还能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没说两句又是咳出带血的浓痰来。
不过季云裳知道,乔伊大概是没办法跟苏姨娘一块上路了,沈青宁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苏姨娘这枚棋子攀爬季府的,定有后招。
那么季云裳能为乔伊做的,便是尽快收集苏姨娘的罪证,包括调换嫡庶血脉,早早送她归西!
乔伊哪里知道季云裳心中所想,以为是自己让季云裳为难了。
连说几句“抱歉”,缓缓闭上了眼。
今夜一事已经极大消耗了他的精力,他靠在墙边睡了过去。
见状,季云裳也不必过多打扰乔伊,只是轻合上门,走了出去。
沈师琴将门锁上,紧跟其后。
“今夜你做得很好。”季云裳语气里带着欣赏。
不是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