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崔秀部,派李胜山部进军庆尚道外海,掩护第三军战舰,见机行事。”
李胜信停住笔,他感觉大师兄有些糊涂了。庆尚道有李胜石一个师在,稳如磐石。李胜山再去做什么?这是多么昏聩的命令?怎么会出自大师兄之口?
不过看看大师兄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是忍住了没说。
李易皱眉思索一会儿,才继续道:“命令崔秀余部,停止运输灾民,挥师朝鲜,进攻汉江江口,打开汉城门户,屯兵汉城城下待命。”
李胜信一惊,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师兄,您不是说,暂时不宜对朝鲜发动灭国战争吗?如果攻破汉城,朝鲜就不会再抵挡后金兵马,转而会想方设法,和后金沆瀣一气,一起抵抗我们。说不定还有别的变故,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大师兄几个月前的规划言犹在耳,怎么忽然变了?”
李易摆摆手,声音嘶哑道:“过后我和你说。命令黄浦军校学生一级战备,全部实弹上阵,拱卫上海。李胜海师守卫长江口,全力保障上海和南京安全。”
李胜信惊疑不定道:“大师兄,谁会进攻上海?”
李易面色阴郁,摇摇头,继续道:“命令李胜恭部一级战备,向南防备大明,向东准备抵御林丹汗。命令北方李胜云部就地转入防守,移民以他驻地为界,进行安置,暂时不再向北。还有……”
李易喘了几口气,喝了一口水,继续道:“胜信你立刻挥师东
进,拿下抚顺,封上辽东的东向大门,不能让后金窜入我们后方骚扰。紧急!紧急!”
李胜信书写完,攥着笔,脸色阴晴不定。
大师兄这样布置,这完全是开荒团全军进入警戒状态。李胜水和崔秀部,貌似进攻,也不过是以攻为守。
开荒团横行四海,何曾如此紧张过?敌人在哪?值得大师兄如此谨慎么?
陈曦不是军人,可是她并没有离开。她如今也可以说进入了开荒团的核心,有资格知道军政大事了。这倒扔开外,最关键她也是李易的亲传弟子,是李易最信任的人。
她走过去,用毛巾拭去李易额头渗出的冷汗,又换条热毛巾,敷在李易额头,道:“老师,您先歇歇吧。”
李易颓然的靠在枕上,眼神空洞,念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诶……”
李胜信的笔“啪嗒”掉在桌上,惊恐道:“大师兄,您是说……胜石兄弟他……”
李易扯下额头毛巾,盖住眼睛,凄声道:“落石山见东天血月,这兆头……这兆头……”说着已经有些哽咽了。
李胜信完全呆住了。
陈曦也一下怔住,喃喃道:“我石头哥不会有事吧?我石头哥头脑灵活,武功高强,谁能伤得了他?我石头哥没事,没事!老师你说错了……”可是陈曦却知道,李易几乎料事如神,他这样说,很可能李胜石真的出事了。自己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李胜信昂起头道:“石头有两万虎狼之师,朝鲜那些大刀长矛,怎么奈何得了他?”
李易叹口气道:“崔秀大军进攻庆尚道,可曾伤得庆尚道敌军主力分毫?”
李胜信道:“不曾。不过也许他们吓丢了魂儿,逃得远远的。”
李易道:“朝鲜百年前抗击蒙元,死伤枕籍,也未曾逃走。十余年前抗击日本,国王亲征,留遗书上阵。这样国家会被吓跑?朝鲜和安南不一样。安南一直是华夏郡县,独立成国不久。甚至几十年前,大明还在安南驻军派官。对于安南百姓来说,我们去统治,和他们本地那几个小王朝,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我们
更正统一些。这也是我后来敢放手武装训练李胜水那支仆从军的原因。”
停了一下,李易继续道:“朝鲜虽然也一直是大明宗属国,可是那是逼不得已。它一直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我们去,和日本人去,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异族侵略。他们会拼死反抗。怎么可能悄无声息?是有反常即为妖,他们一直在等机会。可恨李胜石部,都是海军,陆战本非所长。又没有战马,四外探查最多也就几十里。他在庆尚道,就是聋子,瞎子。”
李胜信道:“可是我们火枪火炮犀利……”
李易道:“西方的一个国家,侵略一个叫三元里的地方,他们火枪犀利,当地军民用的是大刀长矛,根本抵御不住,死伤无数。可这时天降暴雨,火枪的火药一拿出来,就立刻淋湿,当地军民趁机奋起反击,火枪队就被消灭了。不能装填火药的火枪,还不如一根棍棒好用。胜信,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李胜信道:“现在是五月中旬。”
李易道:“现在江南正是梅雨季节,淫雨霏霏,连月不开啊。朝鲜的庆尚道和江南一样,也是梅雨季节。一两个月,连续不断的降雨……”
李胜信有些慌了,还是争辩道:“石头武功极高,就算是空手,朝鲜匪类,又怎能伤得了他?”
李易道:“我也不信。可是落石山上,我突然心痛如刀绞。胜石是我手足,手足连心。”
世上总有许多感应,难以言传。李易确信,那是李胜石临死的意念在呼唤他。他虽然不相信李胜石会出事,可是他确信,李胜石已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