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清楚,这都是随机安排,那位章师叔要说他正直迂腐嘛,他又跟赵山长和上官鸿不同,他愿意钻研,愿意攀附权贵,愿意同流合污。
可要说他圆滑市侩嘛,他又不屑于大开方便之门,凡事都规规矩矩的办,觉不越雷池一步。
完美得就像是个工具。
凌降曜想起这几日在对方那吃的亏,收回思绪,慢慢地沉下心来,静静地答题。
莫敛舟此刻也在思索考题,他的思绪在看到院子内监考的章庭鹭时,难得偏了下。
无他,实在是他这阵子听了不少对方的辉煌事迹。
出身寒微,比他还低微的出身,却能一路得贵人扶持,飞黄腾达,而今得圣上宠眷,虽算不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权臣。
这就点燃了莫敛舟最近连连受到打击的心。
他也有着同样的经历,如今拜入赵山长名下,在见识过赵氏的奢华和章庭鹭的地位后,他以往脑海里对未来朦朦胧胧的影像,突然就有了具现化的体现了。
他以后也想成为章庭鹭这样的人。
这般想着,他眸色一凝,缓缓落笔。
考试的时间有时候显得冗长而缓慢,有时候又觉得只在弹指之间。
章庭鹭望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学子,微微撑着头,他看向不远处角落的沈隽意。
他来到幽州后,其实很多讯息是被动被传到他耳中的。
关于沈隽意的身份,他当时诧异,自也是听了一耳朵的。
他在意的不是他是谢家遗落的沧海明珠,而是他跟上官鸿的关系。
虽然时间久远,但那段年少的经历,贯穿了他整个前半生,每每回忆起,都带着少年时的微涩和清甜。
上官鸿初始待他是如亲父,他是真的很尊重他的。
想到此,他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见此,旁边陪同的同僚一激灵,忙左右张望,凑上前来,“大人,是有人不干净?”
竟然有人敢作弊?
当真是岂有此理!
章庭鹭:“……”
“不是。”他摇了摇头,“就是坐得久了,有些疲倦。我起来走动走动!”
他随意用两句话打发了同僚,然后站起身,就在号舍间走动,每每经过一个人时,对方难免就战战兢兢的。
章庭鹭并不多做停留,他一个个地看过去,又洋洋洒洒写了一堆的,也有抓耳挠腮,卷面空白的。
很快,他就走到了沈隽意身边。
对方感觉到笼罩下来的阴影,只略微抬眼,礼貌地朝他一颔首,就继续埋头,静悄悄地书写。
字迹平整,文章锦绣,辞藻犀利。
章庭鹭站着看了片刻,未免影响到人,他只看了一会儿,就若无其事地扫了眼镇定自若的沈隽意,慢慢走开。
是个不卑不吭的沉稳孩子。
也难怪会得老师青眼。
说起来,从前老师喜欢的就是这样孩子呢!
想到此,他忍不住苦涩地摇了摇头。
旁边自是有考生看到了这一幕,就若有所思的扫视着沈隽意,暗自嘀咕着,莫非这人写的文章这样差劲?连主考官都看不下去了?
沈隽意自是能感受到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甚至包括章庭鹭的摇头,他都尽收眼底。
他并没有被影响,而是继续心平气和地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
考试连续考了三日,章庭鹭对沈隽意很是关注,偶尔他会像是第一日那般去装作巡场,每个人都看一遍,顺便将沈隽意的考卷瞅一瞅。
有时候他就会坐在上首监考,偶尔扫视一眼场内,用眼角余光一扫而过即可。
时间如流水,很快会试就在这样平静的氛围里结束了。
这次的考试顺利得让沈隽意都感到不可思议。
他虽然提前交了卷,但并没有获得提前离场的机会,而是被留在后堂,在等候其他人交卷时,章庭鹭出乎意料的出现在此。
当时堂内还有另外两位来自其他县城的学子,见到章庭鹭到来,纷纷起身拱手行礼。
章庭鹭朝着几人点头,闲聊了两句后,才转向沈隽意,“你是来自柳城槐花镇的沈隽意?我听说过你。”
沈隽意神色平静,拱手一礼,“见过章大人。”
章庭鹭见他竟没如凌降曜那般打蛇随棍上,不由挑了挑眉,“你脾气很是倔。”
其他人的目光都好奇地落了过来,再听章庭鹭此言,都以为沈隽意是得罪了人。
沈隽意垂眸不语。
章庭鹭倒也没想他会答话,他慢慢道:“这一点,你跟老师很像,与我从前也很像。”
他眼神有些恍惚,以一种恍惚的语气道,“老师很喜欢收与自己相像的人,譬如赵师兄,在为人处世,淡泊名利方面就与他极像。”
沈隽意不知他为何突然找过来说这些,但他并没有接话。
这在旁人看来,就显得有些不礼貌和狂傲了。
旁边就有同行的监考官忍不住呵斥道:“你这学子怎么回事,座师与你说话,你竟这般……”
“诶。”章庭鹭抬手,眉头一拧,拦住了对方,他不高兴道:“我可当不来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