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晌午之后,天色渐渐阴沉下来,之前炽烈刺眼的阳光被阴云遮盖。
肖似柔站在廊檐阶前,抬头看着天边渐暗的乌云许久,才缓声对音儿说道:“去准备两盒消暑点心,再拿上房中那块羊脂白玉龟鹿纹玉枕。”
“可是置于中庭柜里,姑娘自己也不舍使用的那玉枕?”躬身在侧的音儿微微惊讶问道。
“是的。”
“姑娘,这玉枕可是老爷送您的爱物,当真要拿吗?”
“去拿吧。”
“好吧。”
许久之后,音儿手捧着个红木描金仙鹤纹锦匣过来,身后跟着的灰衣小厮,手提一个褐色描金纹食盒。
肖似柔彼时缓步下了台阶,音儿与小厮不紧不慢跟着,三人一起走到肖府宅院大门口。
马车于热闹繁华的汴京大街行进了约摸两刻钟,终于来到了叶府门前停下。
肖似柔起身下车,三人缓行至叶府门口。守门家丁见是肖家小姐到来,连通报也省了,直接躬身请肖似柔三人进门。
日已偏西,时辰已近申时。
此时倾染的堂课应已结束了吧?肖似柔边想,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行至中庭院中时候,似柔迎面碰上了府内巡视的管家叶福。
叶福躬身向似柔行礼,恭敬说道:“肖小姐,您是来找二公子的吗?”
“公子可有归来?”,肖似柔沉声问道。
“尚未。额......您看,要不我先去通报下夫人?”,叶福踌躇片刻后答道。
肖似柔皱了皱眉,接着说道:“那便有劳叶管家了。”
叶福作揖回身后,径直去了前厅通报。肖似柔跟着叶福缓行几步,在中厅中央廊檐下停了下来。
约摸一盏茶时辰,叶福从屋内走出,躬身相请:“肖小姐,我家夫人已于内厅候着了,您请进吧。”
肖似柔带着音儿与灰衣小厮,径直入了大厅。
刚入大堂,便见一位体态丰盈,发髻高绾,头簪赤金镶玉凤尾钗,身着暗蓝金丝祥云螺纹绣儒衣的华贵中年女子端坐榻中央,此人正是叶倾染生母、叶府主母叶夫人。
叶夫人本家姓姚,其人乃是前朝左相姚仕恒独女,是一位表面和善,内里手段高明的富家女子,自嫁入叶府,她便把府里上下搭理的井井有条,并为叶公生育了倾墨、倾染、倾心三个儿女。
此时的肖似柔急行两步至厅正中,欠身便给叶夫人行了个屈膝礼。
叶夫人见状,笑意盈盈抬手示意她起身。
似柔起身后,叶夫人又勾勾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似柔依意行至叶夫人身侧,夫人一手扶着肖似柔青葱般的玉手,一手轻拍着她身侧坐榻,示意她就坐。
待似柔坐定,夫人抬头吩咐一声:“上茶”,侍女素昀便回身去奉茶。
此时的叶夫人一脸关心抚着似柔玉手说道,“似柔啊,你几日没来府里走动,怎的看起来清瘦了许多?”
“伯母说笑了,哪有瘦了许多,只是天气炎热食欲不振,稍有些许清瘦之意罢了。”似柔笑着轻回。
“嗯,也确是。你今日过来,是来找倾染的吧?”
“不是的,伯母,近日天气炎热,家中厨房做了些消暑点心,我尝着味道不错,便吩咐厨房又做了些,送一些来给您尝尝,顺便来探望您一下。”
“音儿”,肖似柔说着,便唤了自己丫鬟一声。
音儿听到呼唤,忙换过小厮手里食盒,上前一步奉上。
肖似柔打开食盒,里面有上下两层,分别放着一盘糯米什锦槐蜜糕和一盘芙蓉蜜枣绿豆糕。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什锦槐蜜糕至叶夫人嘴边。
夫人微笑咬了一口,咀嚼细品,只觉软糯香甜,既不粘牙,也无甜腻感。
她心生欢喜,对着似柔轻笑道:“你真是有心了,这点心委实不错。亏你还惦记着我,大热天还专门跑一趟。”
似柔笑笑,“伯母客气了,这儿还有个羊脂玉龟鹿纹枕,前几日听说伯母夜不安寝,我便寻了这枕头,给您睡觉解解乏。”边说边唤小厮将锦匣递至手边。
似柔打开匣子,将里面一透白莹亮的羊脂玉龟鹿纹枕直接递至叶夫人跟前。
“这枕头通体白玉,摸起来清凉舒爽,夜间睡时枕着,能舒心缓神,对睡眠最是有助。您用手摸试试。”
叶夫人瞧这玉枕确实清透,遂将手轻放其上摩挲片刻,果然清凉无比。
她心中大喜,接着笑说道:“委实是个好东西,不过这枕头虽好,我也不能夺人所爱,你这心意我领了,至于枕头,你还是拿回去吧。”说着,又将手置于肖似柔腕间轻推了些许。
肖似柔当下假意失望,“伯母,这礼送都送了,岂有再拿回去之理,您若是不收,我便当您是不爱了。”
叶夫人迟疑稍许,随即笑道:“好好好,似柔一片心意,我领了便是。呵呵…素昀......”
“是,夫人”,已沏茶完毕,躬身在旁的素昀上前一步。
“将这玉枕小心收好,把我房中那枚碧绿暗云纹翡翠手镯拿来。”
“是。”,素昀接过玉枕,缓步回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