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的柴禾噼里啪啦的燃着,暮朗取了烧开的水,给明朔泡了壶茶。一个多月的相处,暮朗原本空荡荡的木屋里多了茶水点心,多了裙子,更多了排成六七个罐子的调味料。
他取了点买来的果浆滴进了茶里,方才将茶递给了明朔。
明朔接过茶,吹散了热气抿了一口,双眼弯成了月牙:“好喝。”
暮朗也笑了。
他发现明朔虽然看起来像是玉做的,既珍贵又脆弱,但也好满足的很。只要给她点好吃的,她便什么抱怨也没有。既不会觉得暮朗无趣,也不会觉得暮朗过于冷漠。
她似乎对万事万物都抱有乐观的心态,这让暮朗觉得陌生,又觉得可爱。他记得春日的时候,燕子们也是这样唧唧喳喳的飞来飞去,似是每天都有喜事发生,可这世道哪有这么多好事。
暮朗看着明朔,忍不住想:还是说鸟类都很容易满足?
暮朗觉得,和明朔待在一起,他似乎也能变得非常容易满足。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是暮朗从未体验过的。一开始,暮朗只是如同履行责任一般照顾这只自己捡到的鸟,但渐渐相处下去,暮朗变得心甘情愿去照顾她。甚至想要满足她所有的愿望,想要造一只金色的笼子,在里面铺满青色的灵石,让明朔在里面高兴地打滚。即使她只是一只秃尾巴的红色怪鸟。
暮朗甚至已经准备好和扶摇山的人打交道,因为明朔喜欢吃灵石,她带来的那包已经吃完了,暮朗觉得自己得想办法、也有责任该再给她弄一些来。而灵石这样的东西,只有扶摇山上的道士们才有。
……或许可以猎一些凶猛的妖怪,用这些来和山上的人换。
暮朗思忖着在明朔身边坐下。明朔喝完了茶,瞧着暮朗欲言又止,好半晌才在暮朗等待的表情中勉强开了口。
明朔道:“我准备走啦。”
暮朗闻言怔住,好一会儿他才皱着眉道:“你想去哪儿?”
明朔:“我得去找一个人。”
暮朗出去料理鱼的时候,少羽联系上了明朔,说他可以确定罗浮的气息在西边一处地方出现了,能肯定是罗浮——因为那处的气息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明朔安逸了一个多月,当然也没忘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她得找到罗浮,还得让他难过的心甘情愿从这个世界脱离。她因为寻找罗浮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如今她和少羽也算得上是一点线索也不愿意放弃,只想早些找到罗浮,然后完事交差。
暮朗闻言,明白了明朔并非是如故往般想出去游玩,而是想要离开。他的睫羽微微颤了颤,垂下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暮朗语气平静的问明朔:“一定要去找?”
明朔叹了口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他啊。”
暮朗听到这句话,恍惚间竟生出丝荒谬的感觉。他捡了这只鸟,悉心的照顾她,结果她却要跑吗?
暮朗微微笑了笑,他轻声问道:“你要找谁?你知道他是死是活吗?”
明朔想了想她认知中的罗浮,觉得大概这个世界崩溃了他都不会死。哪怕是在沉眠,每个世界的他和真正的罗浮大帝比起来都要弱上许多,甚至不值一提。
但他只要是罗浮,就注定不会籍籍无名,更不会意外横死。
明朔还记得少羽提起罗浮的口吻,少羽登仙时罗浮已经沉睡了,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但光只是这些,也足够让少羽对这位古早的鬼帝肃然起敬,更是连带着让明朔都知道了对方的阴晴不定和不好惹。
少羽道:“你单就想想,能困住十万恶鬼,你觉得是善茬吗?”
明朔深以为然。
“菩萨死了他都不会死。”明朔嫌弃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世上大概不会有人比他更厉害了。”
暮朗抬眼,看着明朔阐述道:“所以你要去找他。”
明朔看着暮朗,敏锐道:“你不高兴?为什么?”
暮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明朔对着暮朗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往后坐了坐,气虚道:“我知道我们是朋友,我也舍不得你啊,可这件事我必须去做。你看,少羽建议我不辞而别,我都没有听,我觉得这太过分了,我该和你道别,然后辞行。”
暮朗沉默了会儿,他甚至没有问明朔“少羽”是谁,只是对明朔道:“你该听你朋友的。”
明朔:“……?”
暮朗起身,半跪在了明朔面前,他们俩坐得原本便不远,暮朗这般一欺近,明朔近乎整个人都笼在了他的阴影下。明朔以着自己三百岁的年纪,总觉得暮朗是个孩子。
但换成人类的年纪,或许在约莫有十六七的暮朗眼中,明朔才是那个孩子。
明朔直觉不退,正欲开口,却被暮朗捉住了脚踝。她下意识的蹬了一脚,也只是蹬掉了自己鞋子,根本对暮朗起不了任何作用。明朔不喜欢这样被人控制的状态,皱着眉头。暮朗难得对她的不高兴视若无睹,只是抓着她的脚踝,拇指下滑,按上了她脚背上的那道朱砂印。
暮朗低头看了眼标记,语气幽沉,他缓声道:“你是我捡到的,又想到哪儿去?”
暮朗掐着明朔脚腕的手烫的惊人,明朔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