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俯视着她的眼睛,视线交汇于一处,忽然发现那明眸如此清澈见底,宛如一池淡蓝紫的水,他几乎都能在里边看到自己的倒影。
不小心开了个无聊的小差,散兵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他轻轻拿起她胸口的砗磲真珠,粗略打量一番,寻思那帮不知死活的野伏众,竟将他精心打造的圣物折损成这模样。
“它可以缓解我的病,”奈奈盯着他拿在手里的砗磲真珠,“但现在好像坏了,我要去一趟海祇岛……”
“这不是病,是「咒」,”散兵沉沉一笑,“何须去海祇岛?你乖乖躺着别动,给我几分钟……不过,可能会有点疼。”
砗磲真珠本来就是他的东西,能修复此物者,世间唯他一人。
散兵将手覆在她胸口上,手底漫出的紫光宛如涓涓细流,丝丝萦绕而入。
根本无须几分钟,黯淡的挂坠顷刻间被注满了生命力,盈盈紫光如水充沛。
奈奈错愕地看着这一切,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尽量地放轻了动作,并不明显的痛觉,她完全可以忍受。
她错愕道:“……你,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散兵语气毫不在意:“哦,咒术而已,略懂略懂。你别多问,且起身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奈奈坐起来,试着揉揉胸口,讶异:“诶?一点都不疼了。”
“嗯,不疼了就好,”散兵眼底一沉,抬起头,食指指了指她胸前的砗磲真珠,“如果今后有人敢再碰你这个东西,记得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怎么样?”奈奈随口一问。
“会让他付出代价。”
好吓人的语气!!
奈奈脸上笑容消失,甚至被冻得打了个喷嚏,不明白散兵此刻的咬牙切齿从何而来。
她脑子昏沉沉的,额头发烫,被折腾了一宿,着凉了。抬起手摸了摸额头,蹙起眉:“那个,我好像发烧了。”
“发烧?”散兵被打断思绪,心不在焉地看向她,什么是发烧?
“嗯……”奈奈心想,像散兵这么强的人肯定没生过病,他哪知道什么叫发烧,为了向他解释清楚,只好掀起自己的刘海儿,拿起他的手覆盖在自己额头上,“是不是很烫?就像烧开的热水一样。”
散兵一动不动,依旧是面无表情。
估计他用手感觉不出来,奈奈放开他的手,指指自己的额头:“来,你过来,用额头贴着我,就能感觉到了。”
“……”散兵往前坐坐,双手捧住她的脸,把额头和她贴在一起。哦……原来,脑袋着火了,就叫发烧吗?
他在心里鄙夷地嗤了声,人类这种生物,真是够脆弱的,被冷风吹吹,脑袋就会着火。
奈奈眨眨眼,近距离和他对视,正想暗示一下「明天能不能帮我买点退烧药」,忽然感觉对方捧着自己脸蛋的手稍用了点力,脸更贴近了些。
在他想吻上来的前一刻,奈奈急忙抓住他两只手腕,挣脱开,往后退去。
“你,你要干什么?”她靠在床头,惊慌失措地睁着疑惑的眼睛。
“没什么。”散兵坐了回去,抱起胳膊,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好像在说: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他刚刚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纯粹想故技重施,把上回将她摁在墙边时做的那件事,再做一遍。
真的单纯只是想再试一下,对奈奈做这件事,会不会真如那个愚人众士官所言,能让对方今后更听自己的话。
奈奈神情凝重地呆了一会儿,更加害羞了,她试图向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解释:“愚人众的执行官每天都在处理各种大事……可以说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你知不知道,亲吻是恋人之间专属的亲密举动。普通朋友……绝对不可以。”
散兵:恋人?那么今后是否要……呃,不是,他在想什么啊,这怎么可能。
他垂垂眼睛,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只觉得人类社会的法则既麻烦又令人生厌。
“栖川凉子……是你唯一的家人?”他很自然地转移话题,尽可能用人类社会的词汇与她交流,尽管他并不会对家人这个词有什么深层理解。
奈奈点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在血缘上是,但在我心里,她不是。”
“哦?”散兵似乎笑了,呼吸缓慢而悠长,“你们关系很不好。”
“非但不好,我还特别恨她。”明明是亲姐姐,父亲死后应该姐妹两人相依为命,而栖川凉子非但没有照顾她这个妹妹,反而将父亲的死怪罪在她身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啊!
凌晨五点的风吹过,居室中的烛光忽闪,暗了一下,散兵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隐匿于昏暗中,与之一同遁入黑暗的,还有他此时油然而生的深邃思绪。
他望向窗外逐渐透出微光的天空,眸色沉了沉:“奈奈,我该走了。有件事,你记住。”
“什么事?”奈奈缓慢卧下身子,钻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双手抱紧着胸口上那枚被修复好的砗磲真珠,瞬间被巨大的安全感包围。
“你可以重新回到栖川家,”散兵将目光从遥远的窗外收回来,重新投回奈奈稚气未脱的脸上,他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