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率不可遏制地翻了一倍,周遭静得出奇,心跳变得无比清晰。她鼓起勇气抬头,却见他脸上出现了迟疑的神色。
绫人沉默了几秒,看着她的眼睛:“奈奈,在山洞里,我和栖川凉子说的那些话,你当真了?”
奈奈错愕地僵住:“什……什么意思?”
她果然是当真了。
绫人微微蹙眉,扶额无奈一笑:“两家联姻之类的,只是些场面话。为的是对她作出警告,让她今后不敢再碰你。仅此而已。”
一瞬间,奈奈只觉得头好痛,大脑麻木了,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好迟钝。
“奈奈,恋爱是一件很认真严肃的事,如果我现在马上答应你,是不是显得太随意了?不如……换个别的请求吧。”
“不用了。”她没什么别的想要的。
奈奈眼前忽地被一大片水域覆盖,仿佛整个人被溺在了水池里。
她真是得寸进尺。在这稻妻城,神里绫人是多少稻妻少女的梦啊,她表白失败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可竟然会没有心理准备!
奈奈脸上突然出现两道泪痕,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奈奈……”绫人想说对不起,可是又忽然想到,两个小时前,他刚跟她说过对不起。自己一天之内,竟做了两件对不起她的事了?这太不可饶恕,他又怎么有脸再说一次对不起?
“没关系,”奈奈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抬手假装揉眼睛,侧身背对他睡了下去,闭上眼“我要休息了。刚刚的话,希望神里大人当我没说过。”
身后的人迟疑了几秒,似乎对她这个刻意疏远的称呼感到不适,片刻,他帮她把肩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别害怕,我就在隔壁,门口有侍女值夜,有事让她们来喊我就好。”
奈奈想礼貌性地“嗯”一声,可眼泪堵住了喉咙,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她能感觉到绫人在床边静默了好一会儿。
不久后,传来关门声。
她闭上眼睛,抱紧被子委屈地卷成一团。
当初在全家族人面前被姐姐用鞭子往死里抽,都不及表白失败那么丢脸,那么令她自惭形秽。
这是她第一次动心,第一次告白,初恋的情愫朦胧而青涩,小心翼翼,满怀期待,结果却是一颗少女的真心被摔碎在地上,变成满地不值钱的玻璃渣。
神里绫人就像一株芝兰玉树,优雅且高洁。对比一下自己,她是个只会横冲乱撞的弱鸡小丫头,说不定哪天就死了,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想不开娶她呢!
“呜呜呜呜…………这辈子我都不要谈恋爱了!呜呜呜……”
“哭什么?吵死了!”身后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把奈奈的哭声吓得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都寂静了,她正要坐起来,双眼突然被一个手帕捂住:“把你那眼泪鼻涕给我擦干净。”
栖川奈奈扶着床头起身,抓过手帕捂脸上,非常听话地把眼泪擦干净。
她悄咪咪从手帕的缝隙间露出眼睛,坐在床边的散兵大人,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现在的狼狈样子。
是的,这是他第二次在她哭的时候递手帕了。
“谢谢,”奈奈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刚刚在影向山脚下的树林里,我看到的是你吗?”
“不是我是谁?”散兵勾勾嘴角,定定注视着她,“才半日不见,你就不记得我的样子了,这都还需要再次确认吗?”
“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散兵老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离开几天么?”奈奈收拾好情绪,不敢哭了,再哭铁定又要被他嫌烦嫌吵。
她调皮地眨眨眼,把擦满眼泪的手帕塞回他手里:“门外有值夜的侍女,你不怕被人看见?”
“放心,她们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奈奈冒问号:被他打晕了?
散兵的视线,下意识移向她胸前被损坏的砗磲真珠,脸上出现一抹烦意:“你啊你,又给我惹麻烦了。”
他确实有事要离开稻妻几天,但那边的任务办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感应到此物遭了外力破坏,才不得已中止任务,匆忙赶回她身边。
“不是嘱咐过你,我不在的时候别乱跑吗?”散兵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正对着自己,“总是给我制造麻烦,害我离开稻妻一会儿都不安心!”
奈奈垂下睫毛,不敢直视他那双仿佛能摄人心魄的眼睛,低声嗫嚅:“我不是故意的嘛……”
看到她态度不错,散兵也就作罢:“好吧,不过你也算学有所成,影向山下那几个隐形阴阳术陷阱,我看到了。”
夜风入窗来,吹起他齐耳的短发,这是奈奈第一次见到散兵没戴市女笠的样子,公主切样式的、近乎黑色的深蓝紫短发,挺蓬松的,奈奈盯着盯着,鬼使神差就伸出小手在散兵头上胡乱揉了一把。
这个突然的举动让散兵猝不及防,他下意识地把身子向后倾去,同时握住奈奈纤细的手腕,不许她胡来。
“别乱动!”
他从来不习惯与任何人亲近,尤其无法接受有人触碰自己身上的任何部位,头发也不行。
奈奈一脸「凶什么凶」的表情,嘟起嘴:“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