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灭亡西周国,周王室便寿终正寝了。失去天下共主周天子,诸侯各国并没有多么大的反应。鲁国对周王室最为亲近。鲁君姬仇得到消息之后,心里郁闷而没有进食,一个人跑到祖庙里,跪在周公、伯禽的牌位前痛哭了一场。
当初,周公辅佐武王灭了殷商,又辅佐成王巩固了周王朝。如今,强秦竟野蛮地终结了周王室,而鲁国也在风雨飘摇之中。自从熊完做了楚王,他不敢去与秦国抗衡,倒是向北不断地蚕食鲁国。鲁国得到徐州还没有多少年,就被楚国给强行拿去了,那些附属鲁国的小国也被它一一拿去了。如今,楚国仍然虎视眈眈,鲁国可谓朝不保夕。姬仇想到眼下处境,更有一种狐死兔悲之感。
鲁君姬仇的认识是很准确的。
的确,楚王熊完即位后,便派春申君把夏州献给秦王,与秦国缔结了友好关系。然后,调过头来便去攻打鲁国,把徐州纳入了楚国版图。
鲁国得到徐州原是很不容易的。那徐州就是薛邑,本是齐相孟尝君的封地。当时,齐国势力炽盛,攻破燕国,灭亡宋国,威震天下。泗上诸侯都向齐闵王俯首称臣,鲁君也不得不委曲求全。直到燕将乐毅率领五国联军打败了齐国,齐国土地被各国争相瓜分。乘着这个天赐良机,鲁国也出兵攻占了徐州。自春秋以来几百年,鲁国一直被齐国压迫着;等到齐国溃败而衰微,鲁国总算去掉了心腹大患。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楚国的威胁已逼近了。鲁国占有徐州仅仅二十多年,就又被楚国强行夺走了。
楚国出兵夺取了徐州,又继续向东推进,相继吞并了费国、邾国、邳国、郯国。这些国家大多具有悠久历史,可结果都被楚国灭亡了。
邳国是黄帝的后裔,在夏代时,有奚仲发明了车乘,成为大禹的车服大夫;他帮助大禹治水有功,被封于邳地建国。邳国经历一千六百多年,最后被楚国灭亡;邾国是颛顼的后裔,大禹赐予了曹姓,传了有二十九代,最后被楚国灭亡;郯国是少昊的后裔,被商王武丁封到炎地,建立郯国。周灭商后,又封给了微子启,微子启派孙子挚去管理,作为宋国的属国,最后被楚国灭亡。只有费国历史短暂,在春秋末期才建国。它原是季孙氏的封邑。在鲁穆公时,公仪休为相国,加强公室地位,削弱三桓权力,把季孙氏赶走了。季孙氏不再参与鲁国政务,便以费邑独立建国,最后也被楚国灭亡。
楚国灭亡了这些国家,实力越来越强大了。在秦军围攻邯郸时,楚王与平原君合纵结盟,派出临武君景阳率领兵马救援赵国。合纵联军一举击退秦军,挽救了濒临灭亡的赵国,这让楚国又恢复了大国的自信。楚国响应周天子诏令抗秦,虽然出兵无功而返,但也没有任何损失。
等到周王室寿终正寝,楚王还有一些窃窃自喜。徒有空名的天下共主终于不复存在,这正是强国逐鹿的大好时机。纵观天下各国,也只有楚国与秦国势匀力敌。如今,秦国灭亡了西周国,把周朝的重器都搬到了咸阳。这让楚王心里有些不平衡,决心不能输给了秦国。楚王很清楚,除了周王室的重器之外,鲁国保存的周朝礼仪典籍最为完备。如果出兵把鲁国灭亡了,这些礼仪典籍就归楚国所有了。因此,楚王不由得动起灭亡鲁国的心思。
于是,他召来大臣们商量这事。
楚王先向大臣们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春申君立即表示赞同。
他说:“周礼尽在鲁国了!《诗》、《书》、《礼》、《乐》、《易》、《春秋》,保藏在鲁都曲阜的石室金匮中。这些珍贵典册,比周王室的九鼎还重要呢。如果楚国能够得到它们,便可实现王者的大业了!”
也有大臣表示反对:“鲁国是周公的封国,而且对楚国一直友善。楚国贸然出兵讨伐,好像有些师出无名。”
临武君景阳说:“周王室已经灭亡了,灭了鲁国又有什么呢?”
反对的大臣便无话可说了。
如今是个比拼实力的时代,大国去攻打小国,强国去兼并弱国,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的道德压力。秦国已经把周王室灭亡了,楚国灭亡鲁国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于是,楚国君臣达成共识,立即出兵去讨伐鲁国。
楚王让景阳为主将,率领五万兵马北征鲁国。景阳在兰陵大营坐阵指挥,派出两路兵马夹击鲁都曲阜;一路从费邑向西,一路从邹邑向北。用了不到两天时间,楚国兵马已来到曲阜的郊野。
鲁君得知楚军来攻,赶忙部署兵马防守,又派人紧急向齐国求援。
鲁国守军把十一座城门紧紧地关闭了,又沿着四周城墙布置了弓箭手,准备固守曲阜城池,等待齐国援军到来。
可是,鲁国使者到了临淄,并没有求来齐国援军。这时,齐王田建还年幼,政事由君王后主持。君王后只愿保得住本国的安宁,并不愿意插手别国的事务,更不敢去得罪秦国、楚国这样的大国。所以,任凭使者如何苦苦哀求,齐国都不肯出兵帮助鲁国。
使者不得已空手而返,把情况一一向鲁君报告了。
这时,楚军已经发起几次攻城,他们把秸秆堆到城门之外,西边的稷门、雉门快要被烧毁了。如今,城外无援军,守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