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君都很佩服荀况,异口同声地说:“老先生说得太好了!请问先生,王者与诸侯的强弱有哪些表现呢? ”
荀况回答说:“王者与诸侯的强弱有各种表现:君主贤能的,他的国家就安定;君主无能的,他的国家就混乱。崇尚礼义的,他的国家就安定;轻视礼义的,他的国家就混乱。国家安定就强大,国家混乱就弱小,这是国家强弱的根本。君主值得信仰,那民众就可以使用;君主不值得信仰,那民众就不被使用。民众可以使用,国家就强大;民众不被使用,国家就弱小。崇尚礼义,强调战功,这是上等的;重视爵禄,珍视节操,这是次等的;崇尚战功,轻视节操,这是下等的。喜欢贤士的强大,不喜欢贤士的弱小;爱护人民的强大,不爱人民的弱小;政令有信用的强大,政令没信用的弱小;民众齐心的强大,民众不齐心的弱小;奖赏厚重的强大,奖赏轻微的弱小;刑罚威严的强大,刑罚轻慢的弱小;兵器完备的强大,兵器不足的弱小。慎重用兵的强大,轻率用兵的弱小;权力出于一人强大,权力出于二人弱小。这些都是国家强弱的一般表现。”
临武君又问:“诸侯的兵马是怎样的,王者的兵马又是怎样的呢?”
荀况回答说:“齐人崇尚博击技巧,他们的办法是:斩获一个首级,就赏赐赎金八两,这个缺乏赏赐的根本了。在战事小和敌人羸弱时,或许可以勉强使用;在战事大和敌人强悍时,那就军心涣散而溃败逃亡了。就像失散的飞鸟一样,没几日就会倾覆坠落了。这是亡国的兵马,没有比这种兵马更弱的,这与在集市上雇佣人作战差不多。魏国的武卒,按标准录取士卒,身穿三重铠甲,手操十二石的弓弩,背着五十个箭袋,把戈放置在上面,戴着头盔,佩带利剑,携带三日的粮食,半日奔跑一百里。一旦考试合格,就可免除服徭役,免征田宅税。即使数年后衰老了,这些权利也不可剥夺,优惠待遇不可改变。因此,国土虽大,税赋必少,这是危害国家的兵马。秦国百姓生活穷困,役使民众非常酷烈,用权势逼迫人民,用穷困控制人民,用奖赏诱惑人民,用刑罚威胁人民,使天下老百姓,要从君主那里得到利益,除了打仗没有别的途径。让穷困民众作战,取得战功记下来,战功和奖赏互相促进,斩获五个首级可以役使五户人家。因此,秦国兵马最多,战力最为长久,有很多土地可以征税,所以四世都取得胜利,这不是侥幸的,而是有原因的。所以,齐国的博击技巧,不可抵挡魏国的武卒;魏国的武卒,不可抵挡秦国的锐士;秦国的锐士,不可抵挡齐桓公、晋文公纪律严明的兵马;齐桓公、晋文公的兵马,不可抵挡商汤王、周武王的仁义之师。如果他们遇到王者的仁义之师,就像烧焦烤干的东西砸到石头上一样。所以,用欺诈对付欺诈,还有巧拙的区别;用欺诈对付仁义,就如同用锥刀挖毁泰山一样可笑,只有天下最愚蠢的人才敢尝试的。商汤王讨伐夏桀,周武王讨伐殷纣,指挥兵马如同拱手作揖一样容易。所以,王者兵马可以统一天下,诸侯兵马只能战胜邻国。”
赵王、临武君都说:“说得太好了!请问先生,怎么做好将军呢? ”
荀况回答说:“智慧没有比放弃疑虑更高的,行为没有比不犯错误更好的,事情没有比不会后悔更重要的。事情做到不后悔就可以了,不能要求必定成功。所以,制度、号令、政策、法令,要严格而有威信;奖赏和刑罚,要坚决而有信用;营垒和仓库,要周密而坚固;迁徙和进退,要安全而稳重,要敏疾而迅速;窥测敌情,观察变化,要隐蔽而深入,要反复核实;遇到敌人决战,一定根据了解的情况行动,而不要根据疑虑的情况行动:这就叫做六种战术。不要为保住将军而害怕被撤职,不要急于求胜而忘记会失败,不要对内威严而轻视外敌,不要只看有利而不顾有害,凡考虑事情要深思熟虑,而奖赏财物不可吝啬:这就叫做五个权衡。不接受君主命令有三种原因:宁可被杀也不可使军队驻扎在不安全地方;宁可被杀也不可使军队打不能取胜之仗;宁可被杀也不可使军队欺负老百姓:这就叫做三项最高原则。”
临武君听得入神,默默地在心里记下。
荀况继续说:“将军受命于君主而统帅三军,三军已经确定,百官各司其职,各项事情正常,君主不能使他高兴,敌人不能使他愤怒:这叫做最好的将军。事前深思熟虑,对事情慎之又慎,做事情始终如一:这叫做最大吉利。大凡事情的成功,必定在于谨慎;而事情的失败,必定在于怠慢。所以,谨慎胜过怠慢就吉利,怠慢胜过谨慎就灭亡;谋划胜过欲望就顺利,欲望胜过谋划就凶险。攻战如同防守,行军如同作战,成功如同侥幸,谨慎对待谋划而不松懈,谨慎对待做事而不松懈,谨慎对待军吏而不松懈,谨慎对待士卒而不松懈,谨慎对待敌人而不松懈:这叫做五不松懈。认真实行这六种战术、五个权衡、三项原则,而用恭敬不松懈态度来对待,这是天下无敌的将军,可通达于神明了。”
临武君赞叹说:“说得太好了!请问先生,王者的军制是怎样的呢? ”
荀况回答说:“将军死于战鼓,御者死于缰绳,百官死于职守,军士死于战阵。听到鼓声就前进,听到鸣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