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华夏的农民无疑是天底下最不值当的职业,不管是包产到户前,还是包产到户后,都是如此。
前天,方向阳之所以让家人去下田,不过是想避一下风头而已。
但现在,显然已经没这么个必要了,那又何必再让家人去遭这等罪。
“哈,那敢情好,我这就去准备饵料!”
方向南那叫一个激动,跳起来就要往外蹿。
“别整太多,弄个四两就够了。”
方向阳没阻止,就只简单地叮嘱了一句。
“四两?”
结果,方向南顿时傻愣在了当场。
“每种笼子下两个,收获够咱们家明天吃一天就成。”
方向阳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大哥,不兴这么耍人的。”
方欣兰瞬间轰然而倒。
她要的是赚大钱。
至于吃么,大哥弄的菜确实好吃,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没啥实际意义啊。
“耍什么耍,你们几个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来得及打桩下笼子吗?”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下笼子,后天一早都跟我一道进城转转。”
方向阳笑骂了几句后,便没再理睬弟妹们,径直走进了厨房。
纪晓婉正在炒菜,见丈夫进来,眉头不自觉地就微皱了一下。
先前的对话,她都已听到了,对自家丈夫还要继续捣鼓鱼虾贩卖一事,她真心不赞同。
在她看来,此次能侥幸过关,已经算是撞了大运了,再继续的话,难保县委书记心中不会有想法。
毕竟,恩情这东西并不是那么的牢靠,一旦情分耗尽,后果难料。
问题是全家人明显都已掉进了钱眼里,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方好。
“晓婉,我今天去跟水产公司的江经理谈过了……”
因着角度的缘故,方向阳看不到妻子的眼神变化,但这,并不妨碍他猜到妻子的心思。
所以,他紧着就将所做的各种安排全都详详细细地道了个分明。
“你有把握便好。”
静静地听完了方向阳的陈述后,纪晓婉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就只语调淡然地回了一句。
一见及此,方向阳立马就知道扎在妻子心中的那根刺无疑还在。
这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吧……
七月七日,周六。
十二点将至。
云溪县城中山街。
“大哥,卖给水产公司太不上算了,路又远,价还低,没劲!”
回头看了眼水产公司那白底黑字的招牌,方欣兰忍不住就抱怨了一句。
也怨不得她不开心,从村里到这儿足足四十三里的路程,走得脚都快起泡了。
结果,卖价还不咋地——活虾收购价一斤五毛一,活鱼五毛八、鳝鱼、泥鳅六毛,甲鱼九毛八,毛蟹三毛八。
跟去重机厂那头的零售价差得远了。
这不是平白少赚了许多钱吗?
“啰嗦个啥,走喽,先去运输公司一趟,回头去供销社,买点零食堵你的嘴。”
考虑到路程的关系,量少了的话,确实不上算
毕竟就这么两百四十多斤的渔获,运去厂区卖的话,这时候也差不多可以卖完了。
钱赚得还多,又不至于这么累。
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真到了全村乃至周边村子都动起来时,那巨大的量可就不是厂区所能消化得了的。
再者,为避免授人以柄,他已经决定不再去搞零售了。
“哈,那敢情好。”
零食啊,说到这个,方欣兰可就不累了。
方向阳没再多理睬馋嘴的大妹,沿着大街就往县运输公司走。
打算先询个价,回头以村里的名义,租辆车,彻底解决运输难题……
七月十一日,周三。
下午四点半。
随着最后一袋晒干的谷子进了仓,令人累到快吐血的夏收终于结束了。
下洋村的老老少少们个个灰头土脸,都想着赶紧回家去好好歇上一歇。
但却没想到齐保华突然拿着个大喇叭下了通知,说是要开全村大会。
顿时就激起了一阵哄闹声。
而当方向阳领着弟妹们到了打谷场时,哄闹声立马就更响了几分。
不奇怪,大家伙累死累活每人一天最多就只赚三毛钱。
可方向阳一家呢,随便整,一天最少都能赚个一百元。
差距未免太过悬殊了些。
“资本家来了啊!”
这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穿透力十足地响了。
“齐四平,你他娘的放啥狗屁?”
方向阳听到了,但,根本没打算理睬。
可年轻气盛的方向东却是没法忍,当即就侧了下头,怒目圆睁地瞪了过去。
“怎么?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特娘的,老子们在为社会主义忙碌,你们却在搞资本主义,这就是反革命行为!”
齐四平想赚钱,没赚到;想报仇,结果自己反倒被抓去派出所关了三天。
出来后,下田累得个半死,还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