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阳回头一看,入眼就见一名略有些发福的中年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位,明显就是县里的官员之一,显然不能有所怠慢。
“您好,我是江海涛,县水产公司经理,有些业务上的事情想跟您谈谈,不介意的话,就一道走走吧。”
中年官员笑呵呵地自我介绍了一番。
“行,江经理,您请。”
不用谈,方向阳也能猜到对方肯定是来送温暖的。
这个,可以有。
“方向阳同志,是这样的,第五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的相关精神已经传达到了咱们县的各单位。”
“为响应中央关于保障物资供应的号召,我们公司决定在采购程序上进行些试点改革。”
“具体来说就是有条件地接受多渠道供货,假如你对此有兴趣的话,欢迎你明日一早到我们公司详谈。”
果然不出方向阳所料,江海涛并没绕啥弯子,很是爽利地就给出了个承诺。
“谢谢江经理,那么,明日一早见。”
方向阳知道,对方投资的不是自己,而是程卫国。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免惊讶于对方的胆魄。
要知道现如今反对改革的势力依旧极其的庞然,人代会表决通过的中央精神并没得到各地的真正认可。
在这等敏感时期,敢于一博的官员其实并不多。
“明天见。”
江海涛没再多说些什么,在跟方向阳握了下手后,便即走了人。
“方向阳同志,书记没事了吧?”
楼下大厅中,张一鸣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冷不丁见方向阳下了楼,赶忙第一时间迎上了前去。
“挺好的,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方向阳登时就笑了。
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位关心的不是程卫国的身体状况,关心的只是他方向阳与程卫国之间的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啊,走,我这就送你回家。”
见方向阳表现得如此随意,张一鸣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更灿烂了几分。
“张所长,您的案子不办了?”
家是肯定得回的。
不过,在此之前,终归得先把案子的事儿给平了。
方向阳可不想再让妻子多忧心了。
“吓,都是齐四平那个王八犊子在恶人先告状,回头我就把他抓起来,先关上几天再说。”
还办个屁的案子。
抓县委书记的救命恩人,这得有多大的胆子才敢这么干。
别说张一鸣不敢,换成县局的局长在这儿,他也同样不敢。
“那就拜托张所长了。”
果然是齐四平那个王八蛋搞的鬼。
方向阳的牙根顿时就有些发痒了。
“放心,这事情就交给我了。”
抓一个土农民而已,根本不费啥事。
张一鸣当即就拍了胸脯……
回到了下洋村,张一鸣还真就带着陈扬隆去抓齐四平了。
对此,方向阳举双手赞成,但却没打算参与,径直就回了家。
“芊芊,你怎么坐在这儿?”
结果,这才刚转过了侧巷,入眼就见方芊芊正双手托腮地坐在门槛上。
小小的身躯显得是那么的无助。
方向阳登时就心疼坏了。
“爸爸,我怕你回不来。”
一见到父亲归来,方芊芊的眼神立马就亮了。
方向阳没说话,就只把女儿轻轻地抱了起来,心底里的懊丧却是一浪高过了一浪。
他确实太自以为是了些——重生者掌握商机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毫无风险。
在明知道八二年经济严打时,将会有三万多人因投机倒把罪被判刑、六十多万人被刑拘的情况下,他还如此着急地想要一举发家,这,不是纯粹在找抽吗?
此番,若不是机缘巧合下救了程卫国,被判刑倒是不至于,挨上一顿皮肉之苦怕是少不得之事。
若光如此,倒也就罢了,还害得妻女为此忧心忡忡,真的很不应该。
他确实该转变一下操作思路了,否则,到了八二年,他铁定会是被判刑者中的一员……
七月五日,周四。
下洋村百姓们一年中最累的日子到了——全员下田割稻子,就连孩子们也不例外。
当然了,十岁以下的儿童们干的都只是捡稻穗、送茶水之类的事儿罢了。
与其说是在干活,不如说是在玩耍,随便混点工分。
大锅饭在这时候体现得可谓是淋漓尽致。
不过,方向阳并未参与其中。
他一大早就去了县里,直到下午两点过半了,这才搭便车赶回了村里。
隔着大老远,他就瞧见女儿背着个小箩筐,有若跟屁虫般地跟在了小妹的身后,与一帮儿童们在稻田里瞎折腾着,都快成两泥猴了。
“大伯、齐队长,县里有指示,麻烦您二位都先到村委会,咱们待会谈。”
见女儿玩得开心,方向阳也就没去打搅她,就只扬声招呼了下村里的两巨头。
一听方向阳这般说法,两巨头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