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父早把我们父子当成负担。
他说出这样的话倒是不意外。
“我不想我爸回来的时候,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二姨父凶神恶煞的推了我一把,指着我的鼻子:“你个白眼狼!你二姨的命重要还是房子重要?你看你二姨死也不抵押房子?!这么多年白给你吃了我们家的饭??”
我摇了摇头。
只恨自己没能力。
但凡能爽快地拿得出钱,也不至于遭遇这样的情境。
可我哪里有钱?
我的生活来源全靠115一个月的低保。
我人是出来了。
却突然感受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穹顶笼罩着我,让我难受。
我也不是没找过工作。
我显小,工作根本找不到。
我这会真的想死。
死多简单。
穷,简直比死还可怕。
我咬了咬牙,“抵押明天办了吧!”
“我明天下午带人过来,到时候你准备好房本。”
二姨父又补了句:“跟你说的是抵押又不是卖。只要你别整天混吃等死,干点什么正事不也能还上?”
说完走了。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
房子说是抵押,可我现在是还不起的。
说白了还不是把我往绝路上逼。
我揉了揉脸,出去给bp机买颗电池换上。
一个号码连续呼了我好几个。
我的bp机是数显的,呼入的电话,最多可以存五个。
拨打bp机可以给机主留最多六个数字当代码,超过六位数电话号码就超了,将无法显示号码。
他给我留的代码是995。
995,那意思是救救我。
我纳闷是谁呢?
赶紧找个电话亭回过去。
对方很快接起电话,听到我的声音马上说:“冻少,你可算给我回电话了!”
我问他是谁。
“是我啊,宛波!”
宛波?
我想起来了。
他就是那个嫖娼被抓,还想睡头板的二愣子。
他比我先放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宛波说:“冻少,在里面你算真心对我好,照顾我的。所以上次你给那几个兄弟留联系方式的时候,我也背下来了!我知道你最有本事,所以出来了就联系你。”
我哪里对他好了?
顶多只是比起其他人的兴致盎然。
我是有点看不起他这种货色,我懒得去折磨他。
不过听人这么奉承我,还是让我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我问他995是什么意思。
他说:“冻少,咱们有缘兄弟一场,哥有事想找你帮忙,能请你吃饭不?”
我正烦自己的事呢:“我帮不上。”
“冻少,规矩我懂,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嘛。事成之后,愚兄略备答谢。不会让你白忙一场!咱们面谈吧。”
宛波摆明把我当成在外面帮人了事的。
我心说你也不到处打听打听。
真要找这方面了事的人,那必须也要找有名声的吧?
他是萍水相逢,真把我当狠角色了?
我问:“多大的买卖?”
宛波说:“六位数。”
我斩钉截铁:“你找错人了,这么大的买卖我办不下来。”
宛波说:“别啊冻少,六位数是你经手的,到你手最多可到五位数。”
我握紧了话筒。
有一直无形的手,把我往江湖上推。
中午。
宛波把我约在城里一个背街巷子里的小饭馆。
我没什么心思吃东西。
啤酒倒是喝了几瓶。
我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找我去要账?
宛波做贼一样左顾右盼,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嘿,就知道你会往那方面想!哪是要账啊,咱们的活比要账还简单!”
简单?
简单的事你犯得上找我。
“哎,冻少,找你你帮忙,就是希望你帮忙送趟钱。”
我冷冷的望着他。
有的钱能挣,有的钱挣不了。
如果这钱买错了东西,送过去的话,说不好要吃花生米的!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宛波强颜欢笑,“其实就是上次我和人打麻将,赢了别人点钱,听说对方家里挺着急用钱的,就想找人送回去,就这么个事。”
我问:“你嘴里有没有实话。”
宛波搓着手,局促地说:“哎,冻少,我赢的是光瞎子的老婆的钱。我那会儿哪知道是他老婆啊?事后光瞎子就到处在找我。我昨天就找人给他退过去,他现在不肯收!这事到现在,不就得找个有能耐的,帮我们之间说和说和嘛!”
“火玫瑰舞厅的光瞎子?”
宛波松了口气:“我就说你准认识!”
我心里真想骂娘。
那年头有句话叫「男怕赌,女怕舞」。
舞厅和赌档的危害是相提并论的。
去舞厅的,绝大多数都是三教九流的人。
光瞎子的火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