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苏采薇坐在单车后座上,眼神复杂地望着男人宽阔的后背,耳边还回响着他当着陆家人的面许下的承诺。
——不管她何时想要去海岛,他都会来接她。
彼时,她没有给出回应,眼下也没拒绝坐上他的单车,但在心底对自己生出一丝厌弃。
厌弃自己下不了一刀两断的决心,又不能完全放下他数次欺骗自己的芥蒂。
这种情绪在心口越涨越满,在单车驶出村子时达到了顶峰,她喊了一声:“停车。”
陆庆平如收到军令一般,立刻减速停车,又在她跳车时伸手扶了一把,关切问道:“采薇你哪里不舒服吗?”
瞧见他眼底真切的担忧,苏采薇咬了下唇迅速别过脸去,望着前路说道:“出村了,你家里人看不到了,咱们也不用再假装了,你骑你的车,我走的路,再见。”
说罢,她抬脚往前走。
陆庆平看她走得坚决,眼神黯了一下,他没有伸手拦她,只推着单车一路跟着。
听到身侧的车轱辘声,苏采薇心头又生出一丝烦躁,正想转头将人骂走,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年轻女人,阳春三月却用一方格子方巾包住了头脸,瞧着有一丝怪异,且对方直冲她而来。
不对,对方冲的是她身边的陆庆平。
“庆平哥。”
女人的声音透着惊喜还有一丝哽咽,又有些慌张地压了下包住头脸的方巾,似要遮掩什么,只留下一双泪盈于睫的杏眼,是个男人瞧见怕是都要心生怜惜。
离得近了,苏采薇自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秦晓兰,陆庆平的前未婚妻,数日前,在公社的一条巷道里双方见过一面。
这么快又见面了,不过秦晓兰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她的“庆平哥”,苏采薇一时索然无趣,加快脚步往前走,给这对“前未婚夫妻”腾地方。
陆庆平一开始并没有认出秦晓兰,直到对方拦住他的前路又喊他“庆平哥”,他心头顿时一跳,连忙往身侧看去,果然,妻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快步走了。
“庆平哥——”
秦晓兰又开口唤了一声,只不等她再酝酿别的话,陆庆平就冷脸打断:“我只有一个妹妹,还请你不要随意攀亲,也不要挡路,请让开。”
秦晓兰似被他冷漠的话伤到了,倒退了一步,却又突然扯下了格子方巾,露出有好几处淤青的脸,眼泪夺眶而出:“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但我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我丈夫最近每天都要打骂我,喝酒后更是变本加厉……”
“秦同志!”陆庆平皱眉打断,“你丈夫对你动手,你该去找妇联,或者找你的娘家人为你撑腰,唯独不该找我,我与你早无瓜葛。”
说罢,他绕开哭哭啼啼的秦晓兰,踩上单车追赶前方的妻子。
“可是庆平哥,我丈夫是因为你我上次见面才打我的!”秦晓兰冲着他的背影哭喊道。
道上三两行人惊讶又好奇地看过去。
陆庆平一下子捏住了刹车,恰好停在苏采薇的身侧,抓住她的手腕急切解释:“我没跟她单独见过,就上次从姑姑家出来,在巷子里碰见了一次,你也在的。”
“所以呢?”苏采薇挣不开他的手掌,面上露出一丝恼意。
陆庆平微微俯身,望着她说道:“我不想你误会,也想请你帮我正名。”
苏采薇都被他气笑了:“你的烂摊子要我处理?”
“夫妻一体,名声亦然。”陆庆平似知道自己这话有些无赖,俊朗的脸上泛起一抹红。
苏采薇被气成了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