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沉默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敢开口接话。
对方却似乎全然不在意叶初的反应,径直走上前来,将瓷碗放在床边的木桌上。他伸手摸了摸叶初的额头,温和地笑道:“幸好,高烧已经退了。方才子漾送了上好的药材来,你喝完粥,服下药,再睡一觉,醒来便全好了。”
叶初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目光不小心扫到了那枚腰间挂着的玉佩,仔细辨认了许久,才终于恍然大悟。
玉佩上那四个九叠篆体字,分明写的是“无欲则刚”。
无欲则刚,乃是白家家训。加上方才对话中出现的“子漾”二字,纵观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喊白家家主白无颉的字。
此人应该就是白无颉的胞弟,白无珂。
叶初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急忙唤醒系统,却发现面板上只显示着“正在休眠”四个大字。
坑你娘|的爹!叶初简直想爆粗口大骂。这究竟是谁设计出如此反人类的破系统啊,一言不合就传送暂且不提,竟敢不提前通知一声就让他换上一副莫名其妙的壳子。现在系统用不了,镜子也没有,刚醒来就要跟一只千年老狐狸对戏,他如今可是连自己是啥身份都不知道啊!
白无珂看着又叶初陷入沉思,便无奈地摇头叹道:“阿冽,这样下去可不行,羽流和之瑶已经出去找了整整三日,若不尽快说出小深是在何处丢失的,再等下去恐怕就会有危险了。”
叶初嘴唇紧抿,依旧没开口说话,心底却如同炸开了锅。白羽流和水之瑶这两个名字对他来讲简直如雷贯耳,那可是白景深六岁时就已然身亡了的亲爹亲妈啊!倘若现在还活着,那么是不是就代表,他竟然反穿到了白景深六岁以前的那段日子。
叶初扶额长叹,难道他要把全年龄段的白景深都陪一遍才算完么!
只不过,自己究竟又是何种身份呢?叶初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波澜,决定在没有真正了解这个壳子的身份之前,一直这样沉默到底。白无珂作为白沧门门主,自然心性不会简单,为了避免自己被对方怀疑成是“夺舍”,还是什么都不说来得更稳妥一些。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啊!
白无珂见叶初自始至终一副拒绝配合的样子,竟然也不生气,只是揉了揉叶初的脑袋,轻声一笑道:“阿冽还是不愿说话呢,那我便明日再来吧,届时若你还是不愿开口说话,我便要剪去你的舌头了哦。”
叶初忍不住背脊一凉,浑身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地缩回了舌头。
白无珂嘴角一勾,俊美的脸颊复又带上了和煦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叶初的脸颊,起身离开了小屋。
叶初见白无珂终于离开,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跳下床环顾着四周,打算搜寻一些能够证明自己真实身份的东西出来。
很快地,一个掉在地上的深棕色包袱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叶初快步走上前去打开包袱一看,里面只有两件约摸六七岁小孩穿的小衫,还有几枚裹在衣服里的上品灵石。
叶初将那衣服拿起来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不敢漏过任何一个细节。这衣服看上去布料极好,缝工极佳,浅蓝色,附上一根白腰带,腰带上绣有一只蓝色短笛。叶初仔细回想,这简直就是方才白无珂身上穿着的那套衣衫的缩小版啊。
叶初又低头看向身上穿着的一件淡灰色长衫,伸手摸了摸,布料虽不差,但也不是最好,恐怕身份地位都不及白家子弟,但又与白家密切相关。
叶初联系着刚获取的一系列信息,大脑飞速转动起来。不大一会儿,便拼凑串联成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这位名为“阿冽”的少年,极有可能是白景深的穷亲戚、仆役、小厮或者打手。叶初暗自运行了一遍体内的灵力,竟发现已有练气六层的品阶,这对于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讲,也算得上是资质颇佳了,大概只比同年纪的白景深略逊一筹。
以这样的品级来看,比仆役强大,比打手逊色,恐怕贴身小厮的概率要大一些。
叶初不禁设想,白景深和阿冽应是突然遭逢变故,匆忙之下,忠心耿耿的阿冽便才带着白景深开始逃命,却又因为途中遇上某些变化而不小心走散了。于是,阿冽无奈之下,带着满身伤独自一人逃回了白沧门。只不过,听白无珂话里的含义,阿冽回到白沧门却一直闭口不言,整整三日里,白羽流和水之瑶一直在寻找白景深,却始终一无所获,也不知道这阿冽究竟是为了隐瞒些什么。
为什么叶初能判定阿冽对白景深忠心耿耿?
阿冽敢在弄丢白景深后依然回到白沧门,而不是选择逃走,便足以证明,他希望白景深被找回来。
为什么叶初认为阿冽闭口不言,是为了隐瞒某些无法说出口的真相?
阿冽的回归和闭口不答,本身就是悖论的存在。若想在这个悖论上搭起一座联通的桥梁,只能有一种解释:他的隐瞒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白景深不受伤害,更有可能是在等一个可以说出口的机会。
叶初不是阿冽,自然不会知道阿冽防的究竟是谁。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关头,若不尽快找到白景深,白无珂恐怕真的会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