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闻人渊尚未想清楚,就看到曲泱孤零零躺在湖面上,身体漂浮,像是没什么重量,顺着湖水而动。
她小脸惨白,浑身都是伤口和暗疮,眼睛直直地瞪着闻人渊,像是在质问。
那一瞬间,闻人渊几乎真的以为曲泱死了。
他的心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大块,下意识就冲湖心喊:
‘泱泱!泱泱你醒过来!你往我这边游!’
‘泱泱,活着,你要活着!’
“活着……”
聂怜舟听到闻人渊的声音,只淡定地翻了一页书,而纸上有墨,却不是课上的记录,却是一张背影。
瘦小,踽踽独行。
而在那背影的手上,还牵着另一只手。
聂怜舟没画出另外一个人,只是随手把墨倒在纸上,让原本的画面变成黑黑一团。
下了课,二长老那边的人就来接闻人渊两人去住处休息了。
闻人渊看着曲泱跟所有人打过招呼,然后往金殿的方向走。
而她的身边,还有蛊姥面无表情地作陪。
好像以前在国子监,站在原地只能看着人离开的,是曲泱。
原来,这就是被遗忘的人的视角吗
闻人渊声音有些闷,“聂怜舟,你也觉得本宫做错了吗?”
聂怜舟没说话,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本宫怎么可能会错?!”
闻人渊急忙说着话,试图为自己自证,“明明是曲泱她不识好歹!”
“她逃离京城,在这处处是危险的苗疆躲藏,本宫都亲自来迎她了,她还不肯顺着台阶下,偏要为了一群贱民跟本宫作对!”
“她也不想想,如果换做旁人,早就带着铁骑杀穿苗疆了!”
闻人渊从来都没觉得自己错。
他跟着父皇学帝王心术,在国子监完成课业时永远都是最优秀的。
没有人不夸他、仰望他。
明明这次,是他受尽苦难来带她回家,可曲泱却……
聂怜舟说了什么,闻人渊并没有听清。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甚至根本没注意聂怜舟到底有没有说话。
月亮逐渐爬上黑漆的夜空。
闻人渊似乎在月光下看到了什么抓不住的蝴蝶在离他越来越远。
……
回到金殿,姬无相还没回来,曲泱第一时间找了裴弃。
“疆主放盛国太子出来了?他们条件谈成了吗?”
那是不是,要把自己给交出去了?
别看曲泱在蛊殿笃定自己不会离开苗疆,心里却是怕极了姬无相要赶走她。
裴弃见曲泱有些急切,摇头否认后第一时间询问:“怎、怎么了?”
曲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担心。
她冲裴弃摇了摇头后,情绪低落地回到房间。
等姬无相一进来,看到的就是曲泱抱着双腿,蜷缩在床边的地上。
他蹙眉不解,眼底甚至有一丝不满:“床和凳子不躺不坐,就喜欢地上?”
曲泱听到声音,缓缓抬头,想问姬无相跟盛国谈成的条件,又怕问出来之后自己更难过。
她垂了眸,不肯说话。
今日在蛊殿情绪那么激烈,也是因为她内心产生了慌乱导致的。
见到闻人渊和聂怜舟被二长老恭敬送过来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他们是来带自己走的。
曲泱还不想离开这里。
她想到补救的办法,便是起身:“我去小厨房给哥哥做莲子羹。”
没等她跟姬无相擦肩离开,曲泱整个身子就被姬无相扣住。
他摸了摸曲泱眼尾的湿润和泪痕,眼底凝聚着阴翳和戾气。
“哭过了?”
他声音喑哑,透着危险:“谁欺负你了?”
曲泱其实不想哭,只是想到要被抓回去过以前的生活,就怕的掉泪珠子。
她擦了很久,也擦不干净。
就像是和盛国的羁绊,怎么剪,都剪不断。
“没哭。”
曲泱抿着唇,不肯面对事实。
倒是姬无相轻眯了眯眼,结合裴弃刚刚跟他说的话,猜到什么。
他手上一动,就把曲泱抱在了怀里,走到床上放下。
曲泱下意识搂紧了姬无相的脖子,懵懂惊呼:“哥哥?”
姬无相身子微僵,差点因为这声又软又娇的‘哥哥’而控制不住。
他温热的掌心摩挲着曲泱的下巴,棱角努力变得柔和。
“你担心孤跟盛国做协定,把你还回去?”
曲泱垂下眼皮,闷闷应了一声:“嗯。”
自从盛国来要人,两人还从来没有认真谈过这件事。
曲泱的害怕一直存在,只是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直到今日看到两人被苗疆优待。
她知道逃避不是问题,此刻却一直眷恋着苗疆的温暖。
哪怕只有一刻一息,也是不舍。
姬无相捏了捏她的鼻子,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
“蠢得要死。”
“孤还没你生厌,怎么可能把你还回去。”
“既然当初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