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青帝利落道,语色不带丝毫的迟疑。
“若是不讨厌的话,或许……”亚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青帝打断了,“天君唤吾前来,就是为了这个小事么?”
“哈哈!怎么会?”亚父有些尴尬的嗽了几声,又道:“也是,说到底,她不过冥界的一介小民意外得了通天的本事,你看不上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紫英上神就很好,无论身世、模样、仪止……何况你们还有婚约,你看我,钻研古籍竟把自己给钻糊涂了!”
说罢,亚父又拿起剪子,对着身旁的曼陀罗华修修剪剪了起来,“这花的叶子倒是长得新奇,白白净净的,跟朵花似的。”
“天君,你剪的那个,正是它的花……”青帝扶额,满头的黑线。
“诶?是嘛?那叶呢?”亚父的面色涨的通紫,更显尴尬的打着哈哈解释道:“自神冥大战以来,本君就很少下来了。二十八重天上,何时有了这花?诶……等会儿,它的叶子哪去了?”
“似是受了天道的诅咒,此花缘生即灭,花叶两不相见,然,缘灭而不得散。”青帝道。
“你这么说,本君倒是有些印象了。这不就是开在天河之畔的那种白花么?是天界少有的非彩霞幻化的仙株。”亚父揉搓着下巴思忖道:“本君记得,它不是极难存活,开了不到百年,就枯败了一片了么?”
“正是此花。最后,也只存活了两株。”青帝解释道:“百年前,为救误食了无忧汤的紫英,吾将仅剩的两株曼陀罗华赠予了冥司女帝。而后,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在短短几年内,让洁白的曼陀罗华变了颜色,殷红的开遍了冥界的漓水之滨。她还给它新起了名字以作区分,叫做什么……曼殊沙华。几年前,西方有佛途径漓水之滨,在那立了个石碑,提字‘忘川’,又带了几株血色的曼殊沙华移植至神界的天河。奇怪的是,这一次曼陀罗华不再枯败,而是意外的疯长,开遍了天河彼岸。”
“可它又为何变做了纯白。”亚父攀折了一支,拿在手中饶有兴致的把玩。
“说是尊佛在趟忘川之水时,漓水将花的血色洗净了。”青帝感慨道:“只是没想到,去了一遭冥界,它的生命力竟变得这样顽强。”
亚父闻言,只用余光不动声色的轻瞥了一眼青帝,仍旧容色淡淡地修剪着手中纯白的花枝。
“阿青,钟山的烛阴死了,你认为是谁动的手?”他幽幽道。
作为众神之君,亚父先天便拥有了通晓天道的神通。小至在这百世某处犄角旮旯中的一粒尘埃是如何被清风扬起的细枝末流,大至六界之中的某一位尊灵辞世长眠的地点时机,只要他想,他都能窥明一二。何况是像烛阴之死这样不小不大的繁琐之事呢?
“冥司女帝。”青帝小小斟酌了一把,平静道:“月余前,她离开了昆灵山,却并未回到冥界,而是带着煞灵一路游山玩水,去到了无启国。无启国居于钟山以东的方位,国中世代信奉的尊神恰巧是钟山之神烛阴。三日前,她动身离开了无启,几乎在同一时间,人界传出了烛阴被杀的噩耗。”
“那个冥女么?”亚父冷声道:“那便让冥界为此付出代价。”
“还是让白帝去么?”青帝问道。
“阿青,付出代价并不是只有宣读神谕这一个法子,烛阴毕竟是混沌化世以来,为数不多的古老之神。”亚父哀叹道:“本就是稀缺至极的血脉,还没来得及传承,被她这么一杀,二十位古山神可就要硬生生地折成了十八位啦……此事非同小可,冥界这次付出的代价必定非染血不可。”
“可这……怎么还缺了一个?”青帝蹙眉问道。
“阿青,你是不是觉得,神界千方百计的要吞并冥界,很是卑鄙?”亚父并未继续先前的话题,而是将手中的花枝剪碎,又攀折了一支继续毫无章法的修剪。他的面色阴沉,恍若换了一个人似的,目光深邃地望向青帝,探问道。
青帝闻言,也变了脸色。他躬身恳切道:“只是有些费解。三十六重天难道不比十八层地狱好么?”
“可是神的寿数命格怎么能交给冥鬼执掌呢?”亚父反问。
他放下手中镌刻龙纹的金色剪子,背过手仰着头,看着远山上的云彩哀叹。灵泽汇聚的微风如清冽的甘泉一般向着青帝与亚父拂来,一颗晶莹的泪珠自亚父的眼角掉落……他习惯性的抬手,再次想要去顺那子虚乌有的花白长须,奈何……这个,他着实是没有的。手掌凌空扑空了几下,他只得不耐的清了清嗓中的浓痰,略显拧巴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
“天君……”青帝诧异。
“众生灵都以为冥界的轮回之井只掌凡人的命盘往生,其实不然,轮回不只存在于人界,它还存在于其余四界,这也包括了七重天至二十八重天的色界,一重天至六重天的欲界。可,主宰天地的终归是神,而不是冥。本君能够看见,终有一天,冥界将并入神界管辖。”亚父笃定道。
“可,万一……万一神界错了呢?”青帝则略显担忧的探问道。
“不会的,神界是不会错!”亚父目光坚定的答道。
“为何?”青帝更为不解。
“因为未来是绝不可能出错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