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煞煞有些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颊。
“当初,如果神界对冥界存有仁慈之心的话,有茬身死道消的事情就不会栽赃在夜幽的头上。现实终归不是孟姜的话本子,什么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善良的对世界微笑,遇事就能逢凶化吉。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座,无论是亚父的,糜魇的,玉壶冰心的,甚至东皇太一的,哪一个没有染过血腥?要想不做缺德的事,首先我得有坚持心中道义的能力。可是,煞煞呀,这个能力我以前有,现在……没有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和新雪完成这笔交易。”
“但愿如此吧。”煞煞轻叹道。
漓江说的这些,它其实都明白的。
如果漓江没有了先前调香的能力,她其实什么也不是。古往今来,弱者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弱者甚至于只能依赖秩序自保。而所谓的仁慈,归根结底也是需要强大的力量去践行的。
西方梵语有颂,萨波达王割肉喂鹰,摩诃萨埵以身饲虎。世人便觉佛之大无畏是何等的无私伟大。可他们从未留意,那些杀身成仁的大慈悲都是由轮转在红尘的佛祖去践行的。而梵语的底层逻辑便是:凡践行大爱者在轮回往生中成佛。可如若众生之灵,死后尽归尘土呢?那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无差等慈悲,只会沦为一场虚妄的笑话。
从前,这些道理它都明白,在冥煞山上开门做生意的那些岁月里,它不是一直都这样践行着这份凉薄的道义的吗?现如今竟论起了道德?大抵是和漓江厮混久了,耀武扬威的有些水饱思邪淫了吧!
漓江似乎也觉察到煞煞长篇大论的心理活动,猝不及防被最后那句“水饱思邪淫”一噎,利落抬手,兜头就给煞煞重重的来了那么一下子。她正声道:“严肃点!”
煞煞吃痛的“哎呦”了一声,一脸茫然的抱头看着漓江。一颗热乎乎的小包正此时,也肉眼可见地从那被软嘟嘟小爪子捂住的地方冒了出来……
“可以。”漓江对着新雪坚定道,“你先付定金,我带你出去,替你杀死烛阴,你再把那个东西完完整整交给我。”
……
三日后,一只洁白羽翼淡金光辉的仙鹤俯身直上了云天,给形似莲苞的三十六重天带去了钟山山神烛阴形神陨灭的消息。
自混沌化物以来,神居于天,冥居于地,灵居于山川湖泊,人居于滚滚百世,妖居于海,魔居于渊;大伙儿各有各的居所,故而相安无事常年。但有普遍,就会有例外。在神灵之中,又存在着那么二十位古老尊神,他们神秘的隐居于百世的山林水泽之间,受着凡人的拜祭,任一方的山神。
其中灵体杂糅,以奇为美的有十一位,分别是:马身人面神,马身龙首神,龙身鸟首神,鸟身龙首神,鸟身人面神,彘身人面神,兽身人面神,蛇身人面神,人身龙首神,人身羊角神,和彘身八足蛇尾神。另九位灵体单一,稳中求妍的又为:泰逢神,于儿神,烛阴,武罗,帝江,羲和,陆吾,长乘,九凤。
烛阴位居前三,模样好,性格好,身份高崇,广受仙娥神女的喜爱。思慕他的人排着长长的队等着与他结亲,谁又能推演到,这位英俊的山神还未来得及留有后嗣,便英年早逝了……
含于莲苞中心的三十六重大罗天礼貌性的降下示警,一颗红灿灿的流火自大罗天起,拖着长长的红尾划过了六界百世的长空,不知挣了多少貌美仙娥的眼泪。
此时,天君亚父却在一堆书籍竹简中佝偻着身子忘乎所以的挖呀挖,口中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哼唱着跑调严重的歌谣,丝毫不为这个惊天噩耗所动。
长尾的流火擦过他身旁的木窗子时,还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屁股扭动的韵律。一气之下,长尾流火打了个回旋弯,就将几点璀璨的火星子往屋内抛了进去。那几枚火星子在木质的地板上弹跳了几下,很知趣的就跌落在了亚父的脚边,“滋滋”地燎着他的衣角就往上烧。随着滚滚的浓烟越发的滚滚,亚父终于从书堆之中拔出了脑袋,四顾迷茫的吸了吸鼻子,扭头去查看自己焦灼感满满的臀部。好家伙,原本性感的臀部不知何时,居然被浓烟烈火给熏成了乌漆嘛黑的腌肉……他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从书堆里瘸腿站了起来,一挥金袖将一切连同他被灼焦的屁股一起恢复如常。
“四梵天到底是太过冷僻了,怪不得东皇宁愿搁置三十一重天的豪华居所,也要将府邸另设在二十八重天。”天君亚父长吁短叹地感慨道,作势抬手想要老气横秋地捋一捋他的花白长须——怎奈他没有花白长须。一个二十七出头的精神小伙儿奶油小生哪来的花白长须呢?
又是好一阵地长吁短叹,他方不情不愿地收起自导自演地闲情逸致,一本正经地背手遁到了二十八重天。
“阿青何在?”他嗓音威仪,似西方极乐的梵音。
“吾在。”随着一道青光的闪现,青帝一身银白铠甲自曲径通幽处显现了出来。他行止临风地立在了石阶下离亚父不远的位置。
二十八重天虽不及三十二重天灵气逼人,以念力化万物而清气精纯,但比之普世也是景致绝美了。寒凉的月华做阶,洒金的圣光为墙,有仙株仙藤的繁饰,水泽的涵养,就连遍布在四下的娇妍花朵都是由霞彩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