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是什么?”青帝祭出九阴剑护在糜魇与漓江的身前,一手指着光幕机警道。
糜魇漓江二人闻声看去,却见一道剑气从稀碎的残影中凌厉射出,划伤了桂树的主干。霎时,花树摇曳,馥郁怡人,如玉般无瑕的叶片相继纷纷扬扬地自桂树上凋零落下,伴随着“叮叮铃铃”的清响,惑人心弦。四周破碎的光影或明或暗,也随着桂树的受损而分崩离析,同样分崩离析的还有被囚困在光影之中惨死的一行学子。
在这漫空流光残骸汇成的流彩星环之中,唯有一处幻影例外,里头的鬼目、轻霖几灵因肉身不死而侥幸存活了下来。
他们才一逃出崩塌的残影,就灵泽衰竭的跌坐在了地上。
鬼目揉着自己犯迷糊的眼睛,想要看清在这个洞穴之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却眼睁睁的看着化成桂树后的月如逝以一条长藤刺穿桑蜀心脏的情形……
他正狐疑,桑蜀不是早已被轻霖害死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被月如逝的长藤刺穿?
“如逝,快醒醒,快!快醒过来……”桑蜀有气无力道,他的唇色正一点一点的惨白下去,身体也变得愈渐透明……
同样身体变得轻透的还有姒女、杜芜,最终他们三人皆化作齑粉随点点光河一起消散于洞穴之中。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糜魇烦躁挠头道。
“那是关于时空的法阵,先前生肌化腐的骨架皆是法阵的阵眼……”漓江盯着那个残破的法阵,若有所思道。
在那个关于古神的梦里,魔神叛出众神而遁迹于了了渊后,就深患头疾的困扰。而后,落锁斩杀魔神,神兽不知所踪。古神泠月的手中也常年握上了一卷绘有时空法阵的竹简……
当把这些零碎的小事串联起来,不难推出隐藏在事件背后的真相。
昔者,泠月放纵恶莲祸世,导致混沌之中遍布清浊二气,魔神受清气所扰得患脑疾。食髓凶兽大抵就是从他脑中滋生出来的。此后,落锁斩杀魔神,以其神兽之骸为阵眼,开启时空法阵,将食髓凶兽镇压……
只是……泠月撬开光牢,又悄悄地在法阵中加持了一道神力,令凶兽活跃于缝隙之间,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漓江百思而不得其解。
原初,这些事情于她而言,不过就如雁过长空、水行渊谷;仅是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罢了。他们上古神灵之间的纠葛,即便激烈,即便哀伤,也都会随着创世之光的绽放,而零落成泥碾作尘,彻底地消逝弥散于这天地间的。
就在刚刚,她才忽然有些醒悟,这大千世界中的诸般事故,有些或可消弭,然有些终归会化作执念与世长存的。
譬如,恶蛟穴之惨祸。——毕竟是混沌初开的残余神力,即便分崩离析,又岂能轻易磨灭?
……
她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子,方痛心疾首道:“一直以为做恶的凶兽是那副能生肉化腐的骨架子。原来,他们都被这法阵的时空碎片所蒙蔽。骨架子与法阵相辅相成,只是为了共同封印那个在残影之中吸食学子脑髓的食髓兽。”
“那……那些零碎不堪的残影,又是怎么回事?”糜魇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狗尾巴草吊在嘴上,他略带痞气的环胸问道。
“是时空法阵衍生出来的东西。桂树周遭的每一片碎片,都是一个时空世界。嗯……也可以理解为,学子进入洞穴之后,会发生的所有可能。这些可能在时光的泽被中,化成了一个个不为人知的鲜活世界;它们并行于世,又随着法阵的崩塌,而逐一显现。”漓江顿了顿,又道:“而后,时空法阵因月如逝的介入,而彻底崩坏;那些鲜活的世界也相继枯萎消散。至于……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也就是鬼目他们四人,不过是某个小世界里头未被食髓凶兽杀害的残影而已,残影顶替正主,才有了我们后来见到的鬼目、轻霖、剪瞳、秋慕。”
“也就是说,最后残存下来的四名学子,不过是他们魂灵中的恶念?”糜魇拍手定论道。
“差不多。”漓江道。
“这些古神神兽、时空法阵之类的,你又是从何得知的?”青帝则目光悠然,语色沉重的看向漓江问道。
“调香之道分三阶,其最高阶可以以天地为炉,灵泽炼形,神形俱妙,晓通天道。我知道这些,也就并不奇怪了。”漓江含糊道。
她绝不能告诉青帝,她知晓这些,仅仅是因着一个古怪的梦,且这个古怪的梦还与古已有关,与混沌的上古世界有关。
这一则,没必要得罪东皇太一的话,她还是不想那么轻易的就得罪了。这二则么,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也!”,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佛家又言:“不可说,不可说!开口即错。”——那这多余的弯弯绕绕,还是不舍近求远的一一拆解了吧!
煞煞埋在漓江的发里,听懂了她心中的小算盘,忍不住开口嚷嚷道:“阿漓,既往不咎是这样子用的吗?你确定那些先哲圣人的思想,你没有学岔劈了?”
许是吐槽的声音略略大了些,惹得青帝的太阳穴为之跳了一跳,他紧缩着眉头,三分冷意七分训诫的开口道:“积石山的那些课业,你果然都在划水。”